第五十七章 漸露猙獰

一曲終了,余音繞梁。

整個安府中都靜悄悄的,偌大的安府竟沒一個人說話,全都沉浸在那美妙的簫聲中。便連晨起的鳥兒,似也被簫聲感染,早已停止了鳴叫。

楚河卻不知道,自己的簫聲有了這般大的魔力。他凝視著手中的玉簫,忽而一笑,心中暗道:“這……也算是間接接吻了吧?”

“想不到你還有這一手呢!”婠丫頭的聲音幽幽傳來。

楚河循聲望去,但見大腹便便的婠丫頭,正斜倚在門框上怔怔地瞧著自己。那雙精靈的美眸中,盡是幽怨。

“高中時練過,上大學後便沒吹過了。卻沒想到這幾年倒也未曾荒廢技藝,簫到手中,自然而然便奏了出來。”楚河緩步走到婠丫頭身邊,伸手撫著她鬢角的秀發,微笑道:“你什麽時候過來的?”

“早就來了。你和石青璇說的話人家全都聽見了!”婠丫頭忽然猛一偏頭,張開小嘴在楚河手背上咬了一口。那嘴兒張得雖狠,可是咬下去時,卻還是不自覺地收了力道。兩排珍珠米般的貝齒與其說是咬,倒不如說是愛昵的啃吮。

“生氣啦?”楚河輕笑一聲,拇指劃過她的櫻唇,“你既然聽到了我和石青璇說的話,那就應該知道,哥哥我可是一直堅持立場來著。”

“知道,因愛生懼嘛!算你識趣。”婠丫頭嘟了嘟小嘴,皺起小鼻子,作兇惡狀:“但你為什麽要用石青璇的簫吹曲子?莫以為人家不知道,你肯定是想悄悄地占她便宜。這叫間接接吻是吧?別欺負我沒文化!”

楚河抽了抽嘴角,無語了。這就是懂現代文化的壞處,換作以前那被滿街汽車嚇得不敢出門的小妖女,哪知道什麽叫間接接吻?

可他偏偏還沒法兒反駁,因為剛才他確實就是這麽想的……

“別嫌我小心眼。”婠婠的表情變得很快,剛剛還兇巴巴地像一頭小母獅子,眨眼間就變得可憐巴巴如同一只無家可歸的寵物狗。她眨巴著大眼睛。可憐兮兮地瞧著楚河,雙手捧著他的臉,幽幽道:“祝師不要我了,陰癸派也容不下我了。這世上。我已只剩下你一個親人……人家實在不想……再有人來分走你的心……”

楚河按住她的手,用臉龐輕輕摩挲著她柔軟溫涼地手心,低聲道:“死生契闊,與子成說(悅)。持子之手,與子偕老。”

很多男人是不屑或者不肯對女人說“我愛你”的。他們總認為,男人的愛深沉博大,那沉默的溫柔能準確地向女人表述出自己地愛,讓她讀懂自己地心。

的確。很多時候,情侶之間的默契,能讓男人無需使用言語,便使女人感受到愛意。

但是,女人是最為感性的動物。在有些微妙的時刻,即使女人清楚地明白男人的心,卻也希望男人能將心中的話親口說出來。

縱使明智如,在此時此刻。一樣想聽到楚河親口表達。

聽到了想聽的話,婠婠眼中已有晶瑩凝聚。她使勁地吸了口氣,用力地眨了眨眼,收回那險些奪眶而出地眼淚,偏頭綻開了精靈一般秀美的微笑。

“人家還想聽你的簫曲呢。把剛才那曲子再吹一遍好不好?這一次,是你為我吹的。”

“敢不從命?”

楚河坐到榻上,又奏響了簫曲,仍是那一首……紅樓,葬花吟。

婠婠坐在他的大腿上。臉兒貼著他的胸膛。聽著他胸腔中那有力的心跳聲,她想:“若是這胸膛中的心跳停下了。我地心……還能繼續跳動麽?不……即使天崩地裂,我也要守住自己的幸福。”

耳畔縈繞著美妙的簫音。

她閉上眼,眉梢眼角都是幸福的笑。

“若是能一直這樣,直到地老天荒該有多好?”

這一個上午,安府中那美妙的,能將人心感染地簫音從開始便未曾停下。

葬花吟,枉凝眉,紅豆曲……一首接一首,仿佛演奏的人,有著無盡的精力,無窮的氣息。

丫環下人們幾乎什麽都做不成了。他們或坐在自己的房中,或席地坐在花園地草地上,或停在走廊地欄杆上,就那麽靜靜地凝聽。

鳥兒不飛了,它們停在亭角飛檐上,落在樹梢花枝間,停止了歡唱,聽著這比它們的歌唱還要美妙地音樂。

石青璇不知何時又折了回來。她坐在高樓的拱梁上,肘撐膝,香手托腮,凝視著遠山的綠,心神已沉浸在簫聲中。

師妃暄抱著楚歌笑,循著簫聲曼步到大堂外。她沒有進去,她就佇立在窗外,透過窗欞凝視著楚河。盡管她此時也很想偎依進楚河懷中,感受他身上溫和醇厚的氣息,但她卻不忍打擾他與婠婠。

她知道,在這一刻,楚河……是只屬於婠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