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第一次任務

敵意!

這是沈睿腦海中的第一感覺,如閃電般劃過。

看著眼前這個吃相難看,毫無禮儀的年輕人翹著腿大口吃著菜,沈睿第一時間便從心底深處湧出深深的反感。

沈睿出身沈家,跟葉歡不一樣,他是真正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從小到大享受的是錦衣玉食,接受的是貴族式教育,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仿佛用尺子刻量過一般,不準出界半分,而他也很以此為榮,因為他一直當自己是真正的貴族,是真正的天之驕子,就連微笑都是那麽的傲然。

而葉歡,長於民間,混跡於市井,他從來不懂所謂貴族是什麽意思,更沒有接受過貴族精英式教育,就連普通的教育也才讀完中學,他言行從無束縛,話裏時常夾帶著幾句臟話,就連抽煙也是斜叼在嘴上,一副沒教養的痞子樣。

沈睿和葉歡不是同一類人,完全不同。

完全不同類的人,也許能夠一見如故,也許水火不容。

沈睿在門口只停頓了一秒,接著陰霾的臉上便充滿了燦爛的陽光。

“爺爺,您身體還好嗎?”沈睿一腳跨進門檻的同時,臉上的微笑像個純真無邪的孩子。

沈老爺子點頭笑了笑,道:“睿兒,來,見過你大伯的兒子葉歡,你們是親堂兄弟,多親近親近。”

“是,爺爺。”沈睿笑應。

葉歡看著儒雅微笑的沈睿,眼皮卻沒來由的跳了跳。

說不清原因,他就是感到一陣陰風吹入了骨頭縫裏,令他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沈睿笑著轉頭望向葉歡,眼中帶著最和煦最友善的笑意。

套句古龍大師的話,“他很愛笑,很會笑,笑得很甜”。

可隱藏在這純真和善笑容下面的,究竟是一張怎樣的面孔?

“這位就是葉歡弟弟吧?”沈睿直視著葉歡,接著微笑解釋道:“我今年二十七歲,比你大七歲,叫你一聲弟弟也是叫得的,你可別嫌棄我這個不成器的兄長哦。”

沈老爺子在一旁向葉歡解釋道:“沈睿是你二叔的獨子,你二叔二嬸死得早,留下一個遺子,這些年委實苦了他了。”

葉歡也堆起了笑容,道:“原來是堂哥,真個是久仰了,我來老宅來得少,一直沒跟堂哥打照面,以前堂哥難道沒住在老宅裏嗎?”

沈睿聞言白皙的臉上閃過一絲陰沉。

以前他是沈家的驕子,當然住在老宅裏,可就是因為葉歡父親的一句話,他被遠遠發配西北的某貧困縣,若非三叔在其中斡旋,終此一生他恐怕都只能在西北那塊貧瘠的地方直到老死了。

沈家就是一灘渾不見底的水,上一代的恩怨,這一代的恩怨,糾結纏繞,永無清澈的一日。

沈睿的笑容甚至帶了幾分靦腆,道:“以前我到西北基層鍛煉去了,老待在京城,不知下面的疾苦,看待某些問題未免不客觀,政策制定便不能站在群眾的利益出發,所以幹部下基層還是很有必要的。”

葉歡笑道:“堂哥辛苦,到底是當領導的料,我在基層待了二十年,也沒了解出什麽名堂,偷雞摸狗的勾當倒是幹得挺熟練。”

沈老爺子笑罵道:“混帳東西不長進,這種事也好意思拿出來說,不怕丟人現眼。”

葉歡笑道:“老爺子,九十步別笑一百步,我就不信當年您打仗的時候沒偷過老百姓家的雞,一看您面相就知道,您不是個吃素的主兒。”

“胡說!部隊是有紀律的,不準拿群眾一針一線,我們怎麽可能偷老百姓家的雞?……借,懂麽?借!”沈老爺子板著臉說著說著,卻終於忍不住,大聲笑了起來。

沈睿也陪著一起笑,看著老爺子對葉歡如此親密的神態,沈睿的心像一塊石頭,越來越沉重…………

陽春的微風,吹在身上仿佛帶著一陣暖意,萬物煥發出綠色的生機,京城衛戍軍區療養院的小徑旁,幾株垂柳搖曳著枝條,仿佛嬌媚的少女向情郎輕招素手。

沈篤義坐在輪椅上,被護士推著緩緩走在小徑上。

額頭上的傷口早已拆線,葉歡那一磚拍得很重,額前的傷口被縫了五針,半身被汽油燒得皮膚潰爛,這還只是外傷,最讓他痛苦的是重度腦震蕩,每天腦子裏那種被撕裂般的刺痛令他生不如死。

療養身體的這些日子,一個又一個的消息不間斷的傳到他耳中。

葉歡被送進了軍營,沈家來人說是對葉歡的薄懲,可沈篤義怎麽也不相信這能算是懲罰。他被這個侄子害得半死不活,難道僅僅是送進軍營便算扯平了麽?可這個決定是老爺子點頭的,沈篤義縱然再有不滿,也只能將滿腹怨毒深埋在心裏。

相比對葉歡的薄懲,老爺子令他停職療養才是最令他恐慌的。

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這是深埋在沈篤義心中的概念,如今他一停職,歸附在他下面的人會怎麽想?沈家內部的人事大調整令整個圈子都動蕩起來,老爺子命他療養的命令看似出自好意,但誰也不清楚老爺子究竟是怎麽想的,停他的職是老爺子的意思,雖然早已退出政壇,但虎威猶存,直到現在,他對整個國家政壇的影響力仍然是十分巨大的,如今的一號首長對老爺子這樣的開國名將也存著三分敬意,老爺子輕易不幹涉政事,然而一旦他發了話,一號首長少有不從,停沈篤義的職自然是區區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