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迷失

【一般分手後,被甩的一方都會有不甘心的感覺。男的一般會懊惱於:我對你這麽好,你居然會不要我?!女的一般會懊惱於:我這麽好,你居然敢不要我?!】

 

所謂時光如流彈,轉眼《草字頭》的樣刊都拿到手裏了。偷偷說一句,在樣刊拿到之前,最讓我高興的是拿到了我自己的名片。美術部給我們設計的名片十分簡潔藝術,比我收集的那些街頭派發的、印著泳裝美女和電話號碼的名片好看多了。

我的名頭除了執行主編還有編輯部副主任。這也是後來開會決定的,我對這個副職沒有異議,萊姐找我做思想工作時我淡定一笑,被欺壓了半輩子,終於挨到打了土豪分了田地,我還能嫌地少?

執行主編是我和編輯部主任共同擔任的,可以一人一期的輪班制,也可以報選題開會討論,這樣可以嘗試一些風格上的小變化,有新鮮感。但總的基調和大方向還是以萊恬恬為核心,全都由她把關。雜志希望每期選一個草根熱點,這個熱點一定要貨真價實,不能過多地受政治影響,市場調查和反饋不能摻水分,雜志的選題和內容稍遠離社會中低層,那就算失敗。

另外有一個決定是編委會高度一致的,就是雜志所有稿件盡量保持原創性,如需轉載論壇帖子與博客文章,一定先聯系上原作者,征求作者同意,並支付稿酬。未聯系上原作者的文章一律不許采用,嚴禁使用那種先斬後奏,登完了加一句“請作者盡快聯系本刊並支付稿酬”的偽合理做法。

帶了幾本樣刊給周圍朋友試讀,基本上都很喜歡,但到了提意見與建議的環節,男女兩派開始分化。

吉吉、周小天、溫小花和艾媚高舉女權主義大旗,希望雜志多關注一些在號稱男女平等的今天,社會上依然無處不在的性別歧視問題,尤其是草根階級的女性仍是弱勢群體,公車有鹹豬手,上班有色上級,應聘要審外貌,演藝要潛規則,就連交個男朋友親熱一下也可能遭遇“艷照門”……

而譚墩和骨頭、大器一票人則希望多一些低消費高娛樂的概念或資訊,他們的意思是不要提倡和教導人們如何多掙錢如何多富有,而是要人們知道如何活得輕松些,現在太多雜志內容都是對草根階級說教,不是炒股就是生意經,誰誰白手起家誰誰平步青雲,讓本身就活在壓力中的老百姓一翻開雜志更感到有壓力——怎麽別人都成功了呢?

當然,大家一致比較喜歡的,是樣刊扉頁上那幾句創刊寄語,這裏著重提到,自然是因為我執筆:

“人的一生應當這樣度過:當回首往事的時候,不會因為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會因為碌碌無為而羞愧。我們就是這樣。如果不和名人比,我們讀書工作上班掙錢,不算虛度年華;如果不和偉人比,我們娶妻生子養家糊口,不算碌碌無為。我們是草根階級,作為獨立個體我們微不足道,只有聚攏到一起才會引人關注。所以我們需要一個地方,看我們想知道的事情,說我們想說的話。作為生活金像獎最佳配角的我們,需要自己的聲音。”

 

感覺一切很順利,我卻感覺總是像要出事的樣子。

陳吉吉近期開始收到很多來路不明的騷擾短信,之所以把其定義為騷擾,是因為短信內容除了避孕小常識就是葷段子。

按吉吉的交代,這類短信已經持續個把星期了,且越來越密集,在痛恨運營商的同時她已經有了換號碼的念頭。她訴苦的同時我察看了最近收到的兩個短信內容,憑借豐富的江湖經驗與敏銳的覺察力,我感到這事兒沒這麽簡單,貌似目前官方還沒開放到給客戶發送這麽挑逗甚至猥褻的短信內容。

我問這些號碼有沒有見過的眼熟的?吉吉答沒有,認識的人的號碼都存手機裏了,發短信過來會顯示姓名的;我問注意沒注意過發來短信的號碼有重復的?吉吉答沒有啊,基本都是看見就刪了,誰注意那個啊;我說那你給這些號碼回沒回過短信?吉吉答當然沒有了,你以為都像你那麽有病啊不知道對方是誰就回,一毛錢不是錢啊?

我就很郁悶了,我這麽誠摯地一心為她著想,她卻恩將仇報指桑罵槐,這口氣要是都咽得下去,我以後還怎麽在江湖上混?於是一個餓狼傳說撲了上去。

陳吉吉馬上抱肩護胸倒到沙發上,縮成一團又叫又笑:“別鬧啊你!我無影腳了哈!踹到你要害我可不管!”

“呵呵,李莫愁,早料到你惡毒無比,但我金鐘罩鐵褲襠也絕非浪得虛名!看招!一朵梨花壓海棠!”

——此時此刻,我和吉吉正在萊姐的公寓客廳,我是奉命在休息日被拉來幫萊姐掛新買的窗簾的。發生上述一幕時,苦工剛做完,我和吉吉正坐在沙發上等萊姐收拾完畢一起出去飯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