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混戰第十節 勢去如山倒(第2/5頁)

歡 作樂的計劃,並因此遭到他人的厭惡和鄙視。對這一切他心裏很明白,卻無可奈何。

“人為了生存,真是有千奇百怪的手段,我不知道有人為什麽那樣卑賤地活著,而能感到快樂。”關之洲因缺乏營養而顯得蒼白的臉對著最近的一道圍墻,那裏,墻根的雜草已經蒼老,微風回旋到墻腳下,無賴地搖動著它們枯敗下去的葉子。

我想了一下說:“這是一個標準問題。你在用你從外面帶來的標準衡量這裏的東西,所以你的結論永遠不會準確,就象我們不能說一條路有多少噸一樣。”

關之洲嗤笑道:“我是不是挺迂腐的?”

“迂腐些好啊,聰明總被聰明誤。”

關之洲說:“那……”

李雙喜突然從窗口喊:“關之洲!的還不進來幹活!?你跟人家老師比啊?你算個雞巴?”

關之洲“哦”了一聲,跑了進去,我無動於衷地站在已經幹枯的葫蘆架下,慢慢地完了手裏半支煙,想想,突然兀自笑了一下,覺得自己剛才跟關之洲聊那些屁話挺好玩,我想,關之洲是沒有轉出小知識分子圈子的人,方卓也是,他們還有著寶貴的可的“迂腐”,我有時也在懷念這種“迂腐”的,所以才會和他去清談那些爛話,我在這種幼稚的 流裏找到了一些遙遠的感覺,有些純凈的感覺,清爽並且悲涼。

我進工區幹了幾個小時,把手裏的活清掉了,然後從案子底下摸出《監規》,靠在墻上背起來。減刑才是硬道理。

※※※

晚上,老三又把關之洲罵了一頓,因為老李告了他的狀,說關之洲幹不完活,還跑到外面聊天。關之洲氣憤地說:“他就是看人下菜碟,我聊天?那麽多瘋聊的他怎麽看不見?”

老三罵道:“怎麽跟你講也不開竅是吧?這裏面是人跟人比的地方嗎?不知道人比人得死的道理?他要不是沖我面子,早砸你了!”

然後老三又恨恨地跟我說:“也正是沖我面子,他才找關關的麻煩,這人不踩別人一腳他就不舒服。”

我說:“你又神經過敏了。”

老三立刻把關之洲說的“看人下菜碟”的話又說了一次:“他就是誠心給我添堵。”

“那對他有什麽好?你別瞎想了。”

老三心機叵測地小聲說:“對他有什麽好?你以為我看不出來?我看他肚子裏去!他還不是惦上二龍廢了的那張局級了?怕別人跟他爭唄,想把所有競爭對手都打下去,給他幹落著。”

我楞了一下神,說:“他做夢吧?他下半年才來,能給他局級?局級不是得有兩張積極分子的底子麽?”

“哼,要不說他癡心妄想哪!”

我笑道:“可能是你想歪了,他不會不明白。”我心裏再次覺得老三累了,成天驚弓之鳥似的,為些無端的雜事弄得草木皆兵,有什麽意思?

*人走下坡路的時候,如果第一腳沒有邁好,就容易把握不住自己,靠慣一路沖下去,想站都站不穩當了。

小傑這下坡的第一腳就踏歪了,邁大發了。

推測小傑的心態,可能一直以為自己就是一個走了一點小彎路、或者幹脆就是受迫害的領導幹部,現在只不過是組織上給安排的一個暫時的過渡,為掩人耳目和口舌的權宜之舉而已。他可能還抱著一種可笑的不切實際的幻想,覺得總有一天他會東山再起,被明主起用。

所以他從坐在門三太一個案子前的那一刻起,心理就不健康,不能擺正自己的位置,覺得大家還都應該尊重他身上所籠罩的歷史光輝,他不知道,正是那種歷史的色彩成了一種吸引天敵攻擊的氣味。

何永、霍來清還有胖子,以及被他壓迫過的好多人都不會放過他,他被送進露天修理場的機會隨時存在,關鍵是看這些師傅們的心情如何,而且,總需要一個開工的理由。

胖子不是縫花線那個組的老組長嗎,現在那個組裏有什麽事兒,還跟他念叨,小傑的花線燒得不過關,線頭穿不過針孔 去,胖子知道了,自然不幹,一邊跟李雙喜告著狀,一邊就奔小傑來了:“嗨,說你哪!會幹活嗎?”

小傑一擡頭:“怎麽了胖子?”

的,胖子是你叫的嗎?不準喊外號、綽號不知道?”

小傑笑道:“呵呵,瞧你,弄得跟真事兒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