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混戰第四節 息事寧人(第2/2頁)

“到時候準跑出一幫人來砸他!”何永大笑道。

李雙喜扯開嗓子喊:“都別聊天啦,抄家夥幹啦!”

“又一個賣野藥的。”周法宏說。

何永一挑大拇哥:“哼,牛什麽?廣瀾哥早跟我說了,說找機會給我找個位置呆著,,等我得了勢,那些礙我眼的,全砸趴下。”說著,手指向霍來清方向不屑地挑了一下。

我心裏暗笑。

主任一上班,立刻來提日本兒,日本兒也正等得心忙,急急地往外走,一路跟大家道別,好多人熱情地喊:“六哥,歡迎再來!”“六哥,小心點兒,門口車多!”

日本兒到了門口,回頭喊:“林哥,我在門口等你啦!”

林子在庫房裏,連音兒也沒給他一個。

日本兒走了。這之前一直在陸續地走人,他們象落葉被風從樹上卷走,無聲無息不疼不癢,並且將很快地被大樹和其他葉子們忘掉。

而新的葉子,對他們曾經的存在更是無從知覺。

這裏只是一個驛站,迎來送往,除了登記薄上的簽名,過客們不留下一些多余的痕跡。但在他們自己的世界裏呢?這裏的一切卻將刻骨銘心。

每個人都要走的,何永說,再過幾天,開了減刑會,林子也要走了,林子只能減去殘刑,他的獎勵票的面值已經遠遠超過剩余的刑期,只是他不走運,在這裏白白浪費了幾個月的時光,幾個月並不風光的差強人意的時光。

*我們正聊著開放回家的話題,崔明達和 廣瀾嘻嘻哈哈地跑了進來,老三笑著搭訕:“中獎啦?”

,差一個號就頭彩啊,懸點兒讓耿大給逮住。” 廣瀾興奮地說著。

“幹嘛來著?挖地道?”

“逮蛐蛐呀!”廣瀾笑著,跟崔明達跑到墻角的成品堆旁,把抓來的蛐蛐放進罐裏。

何永神秘地說:“昨天晚上跟三中那邊咬了,達哥贏了600大元。”

我雖然很有些窺密的欲望,但還是很守職業道德地告戒何永:“別亂說去啊,這事兒可不是鬧著玩的。”

何永親近地說:“我不就是跟咱自己人說說嘛,一般人我還不告訴他哪。”

沒想到他們去賭蛐蛐,我只知道他們耍撲克,在相對安全的時候,也湊人碼碼長城,都是玩現錢的,這種事,跟喝酒、文身一樣,要看運氣,有人從入監到開放,走的改造道路基本就是持續不斷的違紀路線,可人家一路順風,要是趕上點兒背,也許玩一次就錛,不過總的來講,暴露的還是極少數,大多數人違紀違得心安理得逍遙無阻,頂多弄個有驚無險,反而增加了鬥爭經驗。

這些事,按理應該是很隱秘的,不過空間就這麽大,架不住人多嘴雜,傳來傳去就成了公開的秘密,只有當事人自己還以為特神秘呢。

二龍出了獨居的第二天,就把廣瀾的蛐蛐罐給挨個開了蓋,心疼得 廣瀾直甭高,崔明達抱著自己的寶貝逃到工區外面去了。

二龍沖窗戶外頭笑道:“明達,你要想跟廣瀾我們倆一樣不減刑,你就玩兒,不過別讓你那玩意落我手裏,哪天攢多了,當心我給你們來個一鍋燴,讓少管給我弄盤炸蛐蛐嘗嘗。”

二龍對崔明達,比對 廣瀾要客氣 婉一些,可能是跟廣瀾相比,崔明達身上的文氣比匪氣更多一些的緣故吧。崔明達的文氣,顯得森,老三說,二龍的有些事,願意跟崔明達商量,崔明達象個軍師和謀家,而廣瀾則顯得“單純”,瞎 鬧的成分多些。

主任送走了日本兒,回來就問廣瀾:“ 廣瀾,剛才是不是你和崔明達在工區外面亂跑了?”

“沒有啊?”

主任懊惱地說:“還狡賴,耿大說從樓上看見你們倆了,我剛給雜役開過會,杭天龍沒跟你們倆說?怎麽還不穩當下來?”

“關,關禁閉,全關!”二龍迎過來強烈建議著。

樸主任無奈地笑著說:“杭天龍你得管管他們啦,整天在大隊長眼皮底下晃,哪天出了事兒誰也兜不住,現在耿大大一句話,頂個副監獄長使。”

廣瀾笑道:“嘁,頂了一溜夠頂個副的啊,還不如痛快地當個正主任哪,象您這樣多好,近百號人一呼即應。”

樸主任氣得笑起來:“去!別跟我這裏貧嘴,少給我惹點麻煩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