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圈地運動第六節半路殺出程咬金(第2/2頁)

我趁機把東西挪進案子底下,掏出倆橘子扔給他倆:“打住啦,三哥,六哥,先拿這個塞上嘴。”

日本兒接了橘子,心滿意足地回庫房了,遠遠望那桌上,好象還放了兩個蘋果。日本兒進去,隨手把門帶上了。老三拿橘子做了個拋接,沖庫房那邊說道:“臭要飯的。”

許多接見回來的,還在抑制不住地聊著,互相分享著喜悅。我注意到,那些家裏沒人來的,都默默地幹著活兒,象被不斷拍打著的石塊兒,匍匐在歡樂的花下面,在一次次散碎而殘酷的沖擊下,顯得落寞沉郁。

外面禿禿的樹叉上,一只喜鵲兀自叫著,聲音有些烏鴉的樣子,讓我奇怪地懷疑起來,想它背羽上的白翎,是不是被人惡作劇漆上去的,本來就是烏鴉吧,監獄裏能有幾只好鳥?

浮躁了一陣,就得面對現實了,我們的現實就是網子,接見日並不是法定節日,改造永遠是第一位的,接見需要的時間只需要半個多小時,所以生產定量還是堅挺著不肯下調。我跟大夥 流了一會兒接見心得,就趕緊坐下來,把心和屁股都落在凳子上,迅速投入角色了。

一邊手忙活著,心還是不能平靜。腦子裏想的是遊平挖掘出來的女同學:藏天。留著男孩子一樣的短發,普通但活潑的臉,開朗的格,調皮的嘴巴,管我喊“老麥”,管遊平叫“油瓶兒”,加上伶俐雜糅著淩厲的作風……似乎沒了,藏天給我的印象就這樣。

大著臉說,藏天上學時追了我好長一截,最後叫我給甩下了,我覺得我們不是一路人,她對政治前途一類的東西太熱心,而我偏偏最鄙夷的就是那玩意。我畢業的時候,她還給我寫了首“老麥走了,我的前方什麽也沒有了”的屁詩,寫在一張散發著香味兒的卡片上,糟蹋中文系啊。以後也再沒有藏天的消息。

真是風流 水轉,現在竟然要在這裏見面。我苦笑著,心裏打飯了五味瓶。

正有些小別扭,郎隊突然喊了我一聲,叫我到管教室去。我腦子一震:“藏天該不會是他小姨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