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格格不入(第2/3頁)

突然,背後的動靜沒有了,只剩下那小子還在尖叫。

我還沒反應過來,一個聲音已經咆哮過來:“住手!要你瘋!?”

是管教。

我立刻松開了那個可恨的倒黴蛋,一起身,馬上又不自覺地趔趄了一下,趕緊扶了下墻,我的腿和腰似乎都斷了,大面積疼著,反而說不出傷在哪裏了。腦袋還在轟響,眼前也有些模糊,敢情眼鏡掉了,我顧不得許多,先垂頭掃描一下,很快就看見我的眼鏡小心翼翼躲在墻角,趕緊抓起來戴上,鏡子腿被打彎了,鏡片完好無損,不愧是樹脂的,一分錢一分貨。

看清了,趴在窗口的管教是個花白頭發的老頭,正瞪著眼喝問道:“剛來的吧?剛來就打人?沒吃過電棒吧?”

我咬著牙挺起身子,地上那家夥還在掙紮,賴皮狗似的在那裏哎呦,自己診斷說“活不了了”。

我掃一眼屋裏,剛才生龍活虎的幾個家夥都人模狗樣盤腿坐好了,幸災樂禍地望著我。眼鏡縮在邊上,一臉不安。

偉哥湊到窗口,討好地叫了聲什麽大爺,接著匯報道:“這個叫麥麥,中午剛進來,還知識分子呢,這不,為了一窩頭跟瘦猴掐起來了。”

老管教有些意外地笑了一下,罵道:“,你就是麥麥啊,正要給地調號兒呢,你倒先折騰起來了。包庇啊?挺幹凈的案子,怎麽人這麽蛋?”說完,扭頭走了,連個解釋的機會也不給我。

瘦猴也爬了起來,一屁股坐在鋪上,著胳膊罵道:“!大爺拿電棒去了,吐嚕死你的!“

偉哥回頭惡狠狠地說:“的!炸我的號兒是嗎?晚上見!”

“排練!”大個兒氣勢洶洶地慫恿。

我無辜地說:“偉哥,這事你都看見了,根本不怨我……”大個兒立刻又蹦了起來,指著我的臉叫道:“還犟嘴?等晚上消停了就讓你懂道理啦!新買的牲口不上套,新娶的媳婦不讓,我還就不信這個邪!”

偉哥又抄起撲克來,一邊往鋪上攤一邊說:“大個兒你歇會兒,晚上再說,,戴個眼鏡還牛?穿上馬甲我也不怕你呀!”大家哈哈起來。

大個兒邊坐下去邊不屑地沖我說:“哎,拖鞋,拖鞋先給我脫了,告訴你,在這裏不老實,一點兒光你也甭想見!”

我無所謂地把腳從拖鞋裏出來,站在冰涼的地板上,腳底的寒意立刻襲上來,偉哥撩一下眼皮:“哎,新來的,擦地。”然後得意地一轉頭,跟大個兒笑道:“咱先不動他,熬著他,新來的就得幹活,幹不好再收拾他,名正言順,嘿嘿。”

旁邊幾個人也得意地笑起來,都笑眯眯看著我,似乎跟我都是前世冤家。

我向廁所那邊看去,土豆立刻說:“裏邊有床 單子,一塊磚一塊磚地擦啊,留一個汙點也不成!”

方臉兒笑道:“對,土豆你給他當教練。”

我向廁所走去,把濕漉的床 單拿到手裏,土豆活躍地指揮著我蹲到地板一角,我開始擦地,心裏充滿不屑。地板本來很幹凈,所以不用費力。大個兒在旁邊罵道:“土豆我,你看他那叫擦地麽?畫王八符哪?!”

土豆立刻踹了我一腳:“咳咳,傻幹過活沒有?滾一邊看著!”

我心裏帶火地站起來,看著那個小毛孩子蹲下去,生龍活虎地練起抹布。土豆沖我說:“看了嗎?沒有臟東西也得用力,不是要你擦地,是要你做動作哪!”

土豆話音未落,偉哥手裏的一把牌就飛到他臉上:“作死啦你?!什麽叫做動作?擦地就是擦地,不怕幹凈,你他是不是還沒擦夠?”

土豆一邊忙不叠地撿牌,起身賠笑地給偉哥送上去,順勢又吃了一個嘴巴,偉哥罵道:“看你就他沒前途!”土豆氣憤地轉身沖我咆哮:“的,快擦!”

我壓抑著他的沖動,重新蹲下去,剛抓起抹布,前面的鐵門就響了起來,剛才那個老管教喊:“麥麥,收拾東西!調號!”

我松手放了床 單,反身抱起鋪蓋,對眼鏡大夫說了聲“保重了”,等著老管教過來開裏面的門。大方臉懊喪地罵了一句:“小倒跑得利落。”偉哥冷笑道:“這行的,到哪個屋也活不過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