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表象世界 第四十三章 離開

“世界很漂亮不是嗎？”開著車子的雪菜突然開口說道，伴隨著她這句話之後是她臉上忍不住的笑意。

“世界很美麗，世界也很殘酷，這個醜與美的世界。”次郎像是在朗誦詩歌一樣念道。

“在說什麽呢？”雪菜朝著癱坐在副駕駛位子上的次郎瞥了一眼，“次郎，難道你已經有喜歡的姑娘了嗎？”

“是這個的原因嗎？”次郎靠著靠背，任由安全帶把自己緊緊綁在位子上，有氣無力地回答道，“你們的想法從某種程度上講充滿了捉弄別人的惡趣味。”

“你是這個看姐姐的嗎？”雪菜把車子開到了路邊停了下來，轉過身來正視著次郎說道，“曾祖父是怎麽娶到曾祖母的？要知道當時曾祖母非常不願意嫁給曾祖父的。”

“因為東京大地震？”次郎臉上的肌肉牽動了一下。

“嗯，從父親那裏聽來的嗎？”雪菜點了點頭，隨即沉默了半響，“從慌亂和廢墟中活了過來，然後知道了生命的可貴和種種期待更加幸福的觀點的荒謬，那種不切合實際的幸福觀總會最後毀了你的。簡單地從原則出發否定現存的和理論不相符合的實際，虛無的道德的制高點，然後在現實面前碰得頭破血流，次郎，我真的不想你這樣。”

“哦？”次郎挺了挺身子，掙紮著靠著靠背挺直了身體，“姐姐，我以為你學的是物理學，原來你學的是哲學。”

“一點點感觸而已，完全說不上哲學。”雪菜長長嘆了一口氣，然後坐正了從車子的擋風玻璃望向遠方，“今天看到了言葉、自由和世界，突然之間像是穿過了時光看到了以前的我。”她的眼神迷離起來，想是想到了很多事情逐漸出了神。

“不是嬸嬸告訴我，我都不知道你居然這麽厲害。”次郎沒有打擾雪菜，等了幾分鐘她才從自己的思索中恢復了過來說道，看向次郎的眼神便更加復雜了，“次郎，身邊的親人要珍惜啊！特別是像世界這種好女孩。”

“我感覺你突然之間變成我媽媽了，姐姐。”次郎有點別扭地說道，“而且你的這種態度讓我很不習慣。”

雪菜轉過頭來認真地看了看次郎，原本在這個年紀應該表現出來的好玩，逸於安樂，充滿了好奇心這些種種年輕人應該具有的東西在自己這個弟弟身上她都沒有發現，在更多的時候她想起來的反而是自己的這個弟弟時不時和自己討論著和自己學習相關的東西，比如以前的經濟，後來的物理。

“次郎！”像是突然之間生出了什麽感觸，雪菜越過了座位之間的距離，伸出手臂抱住了次郎，讓次郎有些愕然地把頭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同樣雪菜也把頭放在了次郎的肩膀上，嘴巴湊到了次郎的耳邊，“要幸福，知道嗎？次郎！”雪菜這樣子說道，“也許有一天姐姐就不在你身邊了。”

“怎麽了，姐姐？”次郎有點摸不著頭腦，任由姐姐身上的香味轉進了自己的鼻孔裏，弄得鼻子癢癢的。

“沒事，只是突然之間有點感觸而已，不行了，年紀大了。”雖然笑著，但是還是擦了擦自己的眼淚，雪菜松開手之後，掩飾似的在眼睛上抹了兩把，“上了年紀的女人容易傷感呢！”她自嘲道，哼哼地抽了幾下鼻子，把手放在方向盤上又長舒了一兩口氣，才又說道，“好吧，我們回去吧！”這才打火啟動了車子。

“琉璃夫人給你說什麽了？她看上去好像和父親很熟的樣子。”

“她誇我很帥，大約能夠和她的孫子相媲美，然後暗示說如果我能夠當她的孫女婿就好了。”

“哈哈，你真是搶手呢！麻美子嬸嬸一個勁地問世界對你印象如何，偏偏世界扭扭捏捏不說話，荒卷叔父在旁邊急著想要插話，結果插不上，言葉和自由都要笑死了。不過，荒野家的兩只小蘿莉長得也很漂亮，你不能夠因為喜歡和服就對不起世界，移情別戀啊！”

“小蘿莉我是沒有興趣的，但是為什麽我的姐姐在心態上比我還幼稚？這點我很受不了。”

“你這算是在說世界嗎？這個，我想大概是因為她被自己的姐姐欺負慣了的緣故吧！”

“……”

“真的感覺不錯嗎？”麻美子有點不管相信，看著臉色通紅的世界直盯盯不眨眼地問道。

“媽媽！”自由看不過去了，把世界拉到了自己的身後，“這種事情，女孩子怎麽可以直接地說出來呢？”

“對！對！”麻美子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差點忘了，其實也沒有那麽正式，真的只要保留一個好的印象，以後多多來往，加深一下親戚的關系就夠了，媽媽也不一定要逼你嫁人，你才十六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