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白工

聽到張勁追問,海六子也不含糊,竹筒倒豆子似的,將自己知道的所有關於自己現在雇主的信息,一股腦的倒了出來。

“姓劉?還在我家裏住過?”

海六子這麽一說,張勁腦海中頓時浮現一個極度猥瑣的老人形象。

當然,張勁說的這個‘極度猥瑣’不是指這個老頭兒的長相。說實話,張勁腦海中的這個老頭兒在他同齡人中,絕對算得上是一個帥老頭兒,很有氣質的那種老帥哥。

張勁所說的‘極度猥瑣’指的是人品、人格!

這個家夥不但老牛吃嫩草,而且這個家夥還玩兒何源氏養成,把一個做了自己多年學生、小自己整整三十歲的小姑娘娶來當老婆,而且這個家夥還有一個曾經得罪過自己,在惠市當官兒的不是東西的小兒子。

這老頭兒當然就是當初在張勁這裏治療過‘原發性肺動脈高壓’,所以在張勁的小樓兒中住過兩個來月,今年年初剛走的那個老家夥,當然就是那個國畫領域的國寶級大師,姓劉、名衛國的劉老爺子了。

雖然這個老頭兒在何清淺她爹的嘴中,在張勁的心目中,已經無良到近乎無恥的地步,但說實話這老頭兒的脾氣還是和張勁很對路的,至少兩人一起的那兩個多月,鬥鬥嘴、吵吵架、下下棋,還挺和諧、挺愜意的。

所以,當張勁聽到這老家夥已經在海窩子村置業,似乎有‘常住沙家浜’的意思,而且還成了自己將來的鄰居,心裏還是挺開心的。

弄清楚新鄰居的身份後,張勁又和海六子胡扯了兩句,就轉身離開。又是沙堆、又是磚跺的擋著,自己的車一時半會兒是開不會家去了,不過反正也只有三五十米的距離,而且海窩子村民風淳樸,停在路邊也不擔心會丟,或是被放氣、刮花。所以張勁幹脆晃著八爺步,一路踱回了家中。

張勁還本打算先回家洗個澡,再去海聚禮家瞅瞅劉老爺子這個‘不愛省府愛毗村’的老頭兒。結果沒成想,張勁推開自家院門剛走了沒幾步,這個久違了的老家夥就頂著一腦袋淩亂的頭發,突然從自己家庭院中茂密的豆角架間鉆了出來。看清來人是張勁後,這老頭兒就興奮的招呼說:

“我就是說剛才小黑和金子這倆家夥,突然就跟發了瘋似的往外跑,估摸著就是你小子回家了。果不其然!”

看著這個老頭一額頭細密的汗珠,一雙布鞋、高高挽起的褲腿兒上全是斑斑泥點,顯然是在自己地裏已經忙活了一陣子了。張勁怪笑著招呼道:

“我說老劉頭兒,你咋這麽大的精神頭兒啊!一大上午的,不老實兒的去自己新圈下來的地兒當監工,反而往我家地裏鉆。我可跟你說,我就是個鐵公雞守財奴,你就算是給我幹活也沒有工錢可拿,‘勤勞積極’的獎金更是想也別想。你就算是再勤奮、再努力,也只是做白工!”

在那段客居小院治病的日子中,早已經習慣和張勁沒大沒小,早已經習慣和張勁每天不停的翻弄嘴皮子鬥嘴的劉老爺子,經過張勁這一嗓子沒大沒小的招呼,頓時找回了‘與張勁同居’時的感覺,條件反射似的翻著白眼反唇相譏:

“我樂意!誰稀罕你鐵公雞的那倆臭錢?老劉我就是覺著這麽肥的地給你這麽一個懶到家、不靠譜的家夥實在是太糟蹋了,所以看不過眼了,主動伸把手還不行?”

張勁在同樣還了一個大白眼後,又立馬換上了一副奸詐的笑容,嘿嘿的笑著說:

“行,當然行!馬上咱爺倆兒就成鄰居了,如果我這院子裏,你天天都看不過眼,那才好呢!我就省事兒了!”

……

劉老爺子在張勁家住的這段日子,張勁家裏的喂雞喂魚,伺弄果蔬之類的活計,因為張勁人懶的緣故,幾乎都落到這‘勤勞’的老頭兒身上。所以,劉老爺子對這些活計早就幹的順手了。

而且,也許是因為劉老爺子在那兩個多月裏每天都做這些活兒,忙出習慣,幹出感情來了。也許是對張勁這經過宗師級機關師刻意布置的小院兒,對這村中淳樸的風氣,對這遠離城市的清新空氣和山海勝景有了感情。

所以,就算最近這一個多月離開張勁家的這段日子,這老頭兒也是時常惦念。時不時的站在自家窗口唉聲嘆氣。

或是指著樓下小區綠化苗圃,指摘它和小張家的菜畦相比是如何如何的不入法眼;或是指著小區九曲十八彎的人工河和卵石鋪底的人工湖,批評它和小張家的魚塘相比,是如何的不堪入目;或是嘆息,沒有活計可做,身子骨都開始生銹,連創作畫作都沒有靈感沒有心情!

甚至連一向自己最喜歡的籠中黃鳥、缸中金龍、銀龍,劉老爺子都開始覺著不順眼,和張勁家魚塘中亂蹦亂跳、野性十足的那些魚兒相比,這些看起來漂亮的魚簡直死板的就像是雕像,就像是泡在水裏的魚形餅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