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九號的心(一)(第2/2頁)

火車已經走得不見蹤影,禹言才和九號上車去看大壯。從醫院回來的時候已經下午兩點了,軍政處的人已經在等著禹言了。

九號從曾大那裏知道了禹言被軍政處帶走的事情就急急忙忙跑過來找禹言,等到熄燈號吹響,也沒見禹言回來。

九號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擡眼就看到了微弱燈光下禹言那孤獨的懸得長長的影子。他的身形像是一棵挺立的樹,優雅而又孤單。側對九號的臉龐如玉盤般空凈,不含一絲雜質,微微翹起的嘴角劃出好看的弧線。看不清他的眼睛,這樣最好了,要不然還不被他給迷死了,九號紅著小臉想到。他明明只有十八歲,可我怎麽感覺在他面前我才是小孩子。不要以為長得好看,就可以裝成熟,九號憤憤不平的想,小臉紅得通透,邏輯似乎有些混亂。

禹言輕輕拍著籃球,“啪”“啪”籃球撞地的聲音,九號感覺自己的心跳比這節奏快了兩倍,正在向三倍四倍的頻率邁進。忽然,九號睜大了眼睛,禹言帶球從半場奔了出去,到三分線外身體竟直飛出去,到了籃筐底下,竟憑空轉了一百八十度,雙手倒扣,將球狠狠砸進籃筐。

“咣當”的重扣,讓九號感覺自己的心都要跳了出來。九號呆呆看著禹言從各個角度飛身灌籃,在空中隨心所欲的換著姿態,看著他將籃球狠狠砸進去,似乎在發泄著所有的憤怒。九號只覺得那每一次重扣都直接砸在了自己心上。

禹言發泄了一會兒,終於停下來,重新放松的身心感覺到遠處有人在看著自己,轉過頭去見是九號,微笑著招了招手。九號平抑了一下激動的心情,慢慢走過去,看到禹言清澈的眼神,心跳不自覺地加快,暗罵自己沒出息,臉色卻又紅了起來。

“一號,你是怎麽做到的?”九號不敢看禹言的眼睛,只好撿起地上的籃球輕輕拍著。禹言坐到旁邊的台階上,胳膊放在上一層,頭枕在自己胳膊上,身體後仰,舒服的長出了口氣,眼睛卻盯著遠處有些昏黃的路燈,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九號見他不回答,把籃球輕輕砸在他身上:“問你話呢。”禹言回過頭來輕輕一笑,九號的心又不爭氣的加速起來,耳邊傳來禹言的聲音道:“女英雄,你是在問我嗎?”

九號走到他身邊坐下,抱起籃球重重砸在他腿上。禹言舒服的怪叫一聲,嘴角抹起一絲壞壞的笑:“要知道也不是不可以——”見九號正留神聽,禹言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快叫聲師叔來聽聽。”籃球帶著呼嘯的聲音向禹言飛去,禹言的身體鬼魅般飄起,似一片浮塵般蕩了出去,轉眼便消失在九號眼前。

“誰要叫你師叔。”九號嘟噥一句,心裏卻有點苦澀的味道:“他才十八歲,我都二十了。為什麽他偏偏是我師叔呢!”卻渾然忘了自己來找禹言的目的。

和九號鬧了一番,禹言覺得心情好了許多。所有的事情都會解決的,不管是以什麽方式,暗暗對自己鼓氣,禹言眼裏的世界似乎也重新變得美好起來。

曾天元第二天就知道了禹言和軍政處談話的內容,憤怒的曾大抓住軍政處長的領子:“你給我說,我的兵哪裏指揮失誤了。有種你他娘的去給我試試。”軍政處長苦著臉:“曾大,我們也有苦衷的。”作戰計劃無誤,現場指揮無誤,可任務最終是失敗了,失去了三名最優秀的隊員,損失是巨大的,必須追究責任。內線已被滅口,追究其責已無意義,禹言是計劃最終執行者,這鍋當然得由他背了。

“球的苦衷,整個作戰計劃都是我指定的,要說失誤,那也是我的失誤,哪裏輪得到我的兵?”曾大屁股像是著了火,一刻也坐不住,開著四個輪子飛一般的找首長拍桌子去了。到晚上紅著眼睛回來,臉黑得跟炭似的,逮誰吼誰,全大隊都惦起了腳尖走路。

禹言心裏平靜無比,跟猴子小李子和大壯比起來,這些委屈能算得了什麽?這幾天好吃好睡,上午跑到醫院去陪大壯兩口子聊天,蹭蹭病號飯,下午閑著就跑到籃球場足球場去悠閑一把,也不贏得太多,每次就比對手多投兩分或者多進一個球,仿佛整個事情跟他無關似的。

九號陪著禹言一起到醫院瞎跑,偶爾去看看禹言打球。全獵鷹大隊就這個小隊最空閑,幾乎所有的人都明白,這個小隊恐怕是要撤了。但禹言是全大隊最棒的,這是兵們公認的,禹言不僅僅是他們的戰友,更是公認的強者,對於強者,他們總懷有深深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