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一將功成萬骨枯 第466章 時光沖走了什麽

川菜館包房裏。

酒過三巡,菜幾乎沒動,兩箱子啤酒,直接幹沒了一箱,我們三個一人起碼喝了七八個。天養本來就有點呆的目光,此時徹底直了,哢哢扇嘴巴子都沒感覺了。

“康,你死過一次,我就想問你,死是個啥感覺?”我靠在椅子上,嘴裏叼著煙,腿搭在桌子上,聲音有點木的問道。

“沒Jb啥感覺……吳迪沒崩我那一槍之前,我他媽一直以為,人死的時候,會喘不上來氣。你想想自己憋氣是啥感覺?肯定相當難受。可其實當子彈打在我腦袋裏,我就感覺腦袋涼颼颼的,然後就啥也不知道了……你真讓我回憶,我還真就想不起來……!”大康低著頭,非常認真思考著回了一句。

“呃……會上不來氣,胸口肯定會很疼!!我在老家的時候,專門給鄉裏打野雞和麅子,當我割它脖子的時候,可能就是他一生中,撲騰的最歡的時候!”天養聳搭著腦袋,反應那不止是慢了一個節奏,大康說完,他才突兀的插了一句。

“那Jb沒啥可怕的,要不哪天你也給我一槍,我也啥也不知道了,多好!”我呲牙沖大康說了一句。

“……呵呵,你死了柳迪咋整?你倆最近不挺黏糊的麽?”大康挺賤的沖我問道。

“……我就是不知道咋整,才想死!”我緩緩說道。

“你真Jb懦夫!”

“呵呵,來,為了懦夫幹杯!”我咬著牙,拿開嘴上的煙頭,咕咚咕咚對瓶吹著啤酒。

“……對,為了懦夫幹杯,我他媽也是懦夫,死……都不敢……!”大康臉色黑的發紫,也咬牙舉起了啤酒瓶子。

出生,成長,一轉眼人到中年,伴隨著歲月的無情雕刻,我們都已在生活中,找到了懦弱的一面,隨後無限放大……

那時還年少青澀的我,怎會像現在這般,厚顏無恥的拷問什麽是愛和愧疚??

可能那時,我如果遇到糊裏糊塗,對我一根筋的柳迪,我的第一行為就是,在哪兒趕緊捅咕點錢,啥也別說,先去旅店的大床上,把正事兒辦了要緊!!

對比那時,我現在是凱撒第一懦夫!

如果大康也回到,六七年前的那個仲夏,在某個街角偶遇了小護士,心生愛慕,卻遭到對方父母阻攔,他可能第一件事兒就是去小護士家,緊緊攥著豆豆的手說道:“你就是豆豆的父親啊??小身板挺硬啊?我過來打個招呼,你姑娘我看上了!明兒就結婚!你愛咋咋地!”

而六七年過後,現在的大康,連小護士父親打來的電話都不敢接,翁婿之間,整滴跟中非關系似的,嶽父亮劍那是遲早的事兒。所以那次大康瀕臨死亡之時,可能求生欲望並沒有達到百分百,我猜想有一瞬間,他可能也想借著這個機會,把美好都埋葬在昨天……

青澀的我們渴望成熟,而成熟的我們卻走到了,命運的廁所口,滿心歡喜的推門一看,坑,卻已經全滿了,我們站在門口,憋的局促不安。

已經都是懦夫了,還矜持個Jb,索性喝的人都不認識,暫時忘卻廁所的事兒,迷迷糊糊的把今天先過了。

我們三個打開另一箱,又喝了不少,我喝的最多,趴在桌子上,腦袋插在盤子裏,已經人事不省。

我一直懷疑,天養這人會點啥活,他喝兩瓶啤酒,有點迷糊,喝五瓶以上,眼睛開始發直,喝八瓶以上還是直,喝兩廂還是直,幾乎沒啥變化。說多了吧,他頂天兒就是反應慢點,你要說沒多吧,有時候還又哭又鬧的,你也不知道他是啥酒量。

而我的最佳拍档,大康,絕對是社會市場練就出的一身生存技能。自從在東海龍宮的時候,和我一起上了賭場,天天幾乎應酬不斷,酒量越來越變態,夏天正常半米高的紮啤桶,我最多見過他整了一桶!除了舌頭瓢點,走道晃悠點,絕對沒達到,不認人撒酒瘋的程度,頂天算是七分醉,所以人送外號,啤酒過濾機,凱撒尿素第一生產力。

“咣當!”

大康迷迷糊糊的拽開包房門,胡亂的摸了一把臉,回頭沖著天養,繞著舌頭說道:“你扶著你飛哥,我去撒尿!”“哦!”五秒以後天養茫然的眼睛,有了一絲神采,木然的點了點頭。

“操,你喝多了!”大康鄙夷的罵道。

“……哦!”

“傻逼!”

“哦!”

“你哦個Jb,我讓你扶他!”

“哦!”

“操!”大康罵了一句,腳步劃著蛇形,走出了包房。蓬的一聲,腦瓜子頂在墻上,身體有點發軟的掏出了手機,一邊按著號碼,一邊嘀咕著說道:“我是整不了你了,找個能整了你的人吧!”

“嘟嘟……!”說完大康撥通了電話,很快裏面就傳出了柳迪的聲音:“大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