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意外來客

範鴻宇就在軍營裏呆了下來,專案組的人每天來提審關押在這裏的犯罪嫌疑人,同時也訊問範鴻宇和夏言,不管怎麽說,他們也是最重要的當事人,不過態度截然不同。對待那些個公安幹警和治安聯防隊員,全然的公事公辦,嚴厲審問。對範鴻宇和夏言,則要客氣得多,不曾擺出審訊的架勢,就是圍桌而坐,有點像是拉家常。

自然,這全是葆家背後在發力。

範鴻宇心裏頭也明白,這其實並不符合司法公正的原則。對待所有當事人,都應該是一視同仁的。但在這樣的背景,這樣的大環境下,就算他範鴻宇自動自覺去坐牢,於大局也絲毫無補。別人除了笑他傻冒,絕不會有樣學樣的。

範鴻宇固然懷著正義之心,卻絕不是食古不化的迂夫子。

惺惺作態和保存有為之身,以便他日大展宏圖,孰重孰輕,他可是分得清清楚楚。

由專案組這個態度,範鴻宇也益發的安心,葆家是仗義的,不會“忘恩負義”,過河拆橋。

鄭天平被停職審查之後,大夥都知道他要倒黴了,許多以前受過他們父子欺壓,畏懼其權勢,敢怒不敢言的受害者,便紛紛站了出來,檢舉揭發鄭氏父子的諸多罪行。鄭天平的防線,甚至比鄭峰匡還要更早被突破。倒不是說鄭峰匡比他老子“堅強”,關鍵他負傷甚重,昏睡時間多,清醒時間少,專案組也要講個革命的人道主義,不能強迫一個重傷員長時間接受審問。所謂“傷筋動骨一百天”,更何況鄭峰匡是腦袋被開瓢,嚴重腦震蕩,情況更加不樂觀。

不過這個影響不大,鄭天平一倒,鄭峰匡立時就變成了死狗,無需他自己供述什麽,其他同案犯和受害人,早就將他的諸般罪行都紛紛招供了出來,可謂惡行累累,鐵證如山。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此案的偵破進程,竟然比較“透明”,鄭氏父子的許多犯罪行為,剛剛一向專案組招供,用不了多久,社會上就傳得沸沸揚揚。尤其是鄭峰匡的罪惡,因為頗具“刺激性”,很多案情堪稱“桃色新聞”,更是被群眾口口相傳,“津津樂道”,由此,整個宇陽縣城關鎮的幹部群眾,幾乎人人對鄭峰匡切齒痛恨。

此人實在是惡貫滿盈,早就該殺!

與此相對應的,範鴻宇和夏言當天的行動,則被許多幹部群眾解讀為“正義行動”,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俠義典範,尤其範鴻宇攔車,“怒叱”鄭峰匡,鄭峰匡拔槍相向,範鴻宇當即將他制服,開槍擊中另一個罪犯的橋段,更被傳得活靈活現,許多人談起來眉飛色舞,大叫過癮。

範鴻宇簡直就成了鋤強扶弱,“劫富濟貧”的“大俠”!

這樣一個大俠,“英雄人物”,又有幾人想到要追究他的什麽法律責任呢?

純粹按照正規法律程序,範鴻宇夏言的行為,確實也可以解讀為制止犯罪,正當防衛。至於是否防衛過當,那就見仁見智,取決於辦案者的認知了。

現在看來,專案組的意見比較統一。

上面的雷霆怒火,也絕不是沖著範鴻宇夏言而來的。

無緣無故去開罪葆家這樣一等一的京師大豪門,有什麽好處?

除了不能出軍營,範鴻宇和夏言的日子,過得很是逍遙自在。

轉眼間,就到了臘月二十幾,天降大雪,整個大地銀裝素裹,分外妖嬈。範鴻宇用過早餐,興致大發,索性也不在房間裏看書了,穿上部隊給他配發的軍用皮鞋,踩著滿地潔白如玉的積雪,帶著點蹦跳的意思,前往營門口溜達。

這具年輕而充滿著活力的身體,正在逐漸地影響到範鴻宇的心理年齡。不少時候,範鴻宇都會忘記自己真實的心理年齡,漸漸將自己恢復到青春年少時奮發向上的良好心態。當然,老辣的思維方式和處事手法,不會被輕易改變。

改變的,只是上輩子陰暗的心緒。

重新來過,挺好的,挺滋潤!

來到營門口,範鴻宇習慣性地往外張望,看著白茫茫的一片大地,有種想要嗷嗷叫的沖動。隨即,範主任的嘴就張大了,卻不是要嗷嗷叫,而是被驚住了,合不攏來。

正對著營門對面的馬路牙子上,坐著一個人,穿著厚重的老棉襖,很鄉很土的那種大花襖子,雙手抱胸,蜷縮在那裏,一動不動。

但,這是……這是趙歌!

盡管穿著這樣土得掉渣的棉襖,低著頭,看不真切,範鴻宇還是一眼就能認得出來,確實是趙歌。

你可以懷疑很多事情,卻不能隨便懷疑一個老刑警的眼神。

更何況,趙歌是他心裏無時不在牽掛著的女孩。

趙歌怎麽到了這裏?

“歌兒?”

愣怔稍頃,範鴻宇驀地一聲大呼,如出膛炮彈般,從門衛室直沖出去。執勤戰士還是雙崗,被範鴻宇嚇了一大跳,好在這段時間,戰士們早就和範鴻宇夏言混得滾瓜爛熟,親如兄弟一般,自然誰也不會阻攔。只是吃驚地望著他,不知他為什麽忽然“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