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打棗

我給你一包“日本豆”吧。

晚上十點鐘, 我挺屍般朝下躺在宿舍的床上。十點半熄燈,臭小子們陸續從自習室回來,憋了一晚上的嘴正想活動。

“秋水怎麽了,床上又沒姑娘,采用這種姿勢幹什麽?”

“你這就不懂了吧?這叫演習,這叫冥想,這叫養精蓄銳。老道、尼姑們常練這種功夫,取陰補陽、取陽補陰、性命雙修,禦百女或過百男關後白日飛升,騎著墩布升天。”

“對,養精畜銳,等到月黑風高之時,帶著梯子 ……”臭小子們看我一言不發放棄抵抗,開始放開了說。

“梯子是傳統工具呀!十八、十九世紀的法國小說裏用的都是梯子啊!順著梯子爬上去,小姐一開窗,兩個人就勢一滾,便滾上了窗邊的床上……”

“二十世紀了,樓梯也是梯子呀!咱們樓上就是女生呀。徑直走上去,她們一開門……”

“你們知道他為什麽不吭聲嗎?他在想一個好辦法,因為秋水幹這事比較困難。”燈熄了,同志們更少了顧忌。

“一次我偷聽見被他壓在下面的姑娘讓他再往裏點,他臉一沉,說:‘就這麽長了。’”

“這比較慘,這比較慘。這很不好,這很不好。”

“秋水靠的不是長度,而是力度與持續時間。”

“這就是你們胡編了。秋水在小便池一站,睥睨自雄,誰人敢上?別人都得在池子下面憋著。”

“咱們教導主任比秋水牛。”

“對了,對了,最近又出一個真實的故事。”

“講講。”

“大家都知道,我們學校是市重點。大家富點了,錢怎麽花呀?一是給自己花,有病看西醫,沒病看中醫。再有就是給兒女花。所以咱們學校越來越難上。秋水是聰明人,考前留了個心眼,先來咨詢一下,看看難考在哪兒。先看見的是王大爺,看門的王大爺講,上我們學校的一定要先天足。瞧我,快七十的人了,什麽都縮縮了,可是門口來了小流氓,我打小流氓從來不用警棍或是電棒。秋水輕蔑地一笑,‘我平時就拿小弟弟當腰帶,都從來不用皮帶的。’王大爺當下嘆服,請秋水進去,讓他去見見教導主任。秋水得意洋洋地向教導主任家的院子走去,心想,市重點也不過如此。可是當秋水走進教導主任的院子,秋水愣了愣,掉頭就跑。你們猜怎麽著?秋水看見教導主任正躺在地上打棗呢。”

“咦,奇了怪了,秋水怎麽了?還呈現一種厭惡的表情。是因為我們是粗人,還是因為你真的懷上了孟子呢?肉割不正不食,席放不正不坐,非禮毋聽,非禮毋言。”

“秋水你病得不輕呀。教你個藥方吧,一百年前小姐常唱:‘瓜子嗑了三十個,紅紙包好藏錦盒,叫丫鬟送與我那情哥哥。對他說,個個都是奴家親口嗑。紅的是胭脂,濕的是唾沫。都吃了,管保他的相思病全好了。’我給你一包‘日本豆’吧。”

“去你們媽的。”我吼了一口。

“和誰呀?是誰害得你這樣呀?蒼天有眼呀!你也有今天,報應呀!”

“說真的,我覺得是這幾天秋水書念得太苦了,好像要拼命累死自己似的。這是被誰涮了,變得那麽深沉,拼命做題,化悲痛為力量哪。我說,別老在這兒漚著啦,出去放蕩一下,過過你舊時的生活,找個女孩追追,聊聊,抱抱。翠兒是個多好的姑娘啊!身在福中不知福,多少人想拿大棍子把你往殘裏打呀!康大叔說得好,包好!包好!畫陰陽盂的人巨聰明,你瞧,一陰一陽,一男一女,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邊多的正是一邊少的。我看,人心裏都有個空蕩蕩的洞,你怎麽努力,踢球、打牌、毛片、自提,沒有用,最多只能堵住半邊。就像陰陽盂,男孩只有泡在女孩那兒,才能補齊那半邊,才能真正實在,才能真正愉快。去吧!包好,包好。”

“去你媽的!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不光屁股在馬路上跑沒人把你當太監。”我罵了一句,走出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