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京華煙雲 第十七章 雙面(第2/2頁)

“嗯,有點。”玉兒又跺了跺腳,“不過,媽,沒事,運動一下就暖和了。”

沒有經過那種天寒地凍,很難體會那種骨頭裏面的冷意,手腳慢慢的麻木,仿佛裏面的血液也凝結了起來,玉兒顯然不想讓母親擔心,每次入睡,總是要裹著炕上的那床薄薄的棉被,怎麽裹都是驅趕不了天地間那種無情的陰冷。

“我去生火。”母親終於松開了那只手,站了起來,昨天房間就沒有了蜂窩煤,能燒的木頭還剩下幾塊,但是那個在北方,只是引火作用,維持不了多久。

“真的?”玉兒跳了起來,“那太好了,我就不用再運動了,還能餓的慢一些。”

母親鼻子有些發酸,七八歲的孩子,好像已經比許多成年人還知道太多的道理,輕輕的推開了房門,露出一條縫隙,不想讓那股陰冷沖到屋內,“玉兒,你等著媽。”母親出了房門,反手帶上了房門,想要去敲敲隔壁的房門,卻有些猶豫。

她伸出了手來,才現出手腕上的一道疤痕,彎彎曲曲的有如蚯蚓般的蠕動。

回頭望了自己的屋門一眼,母親終於敲響了對面的房門,“張大哥在家嗎?”

“張大哥不在,張大嫂在。”一個女人霍然推開了房門,有些面帶不善的望著那個母親,“胡花,大過年的,找你張大哥什麽事?”

叫做胡花的女子擠出了一絲笑容,“家裏沒有煤了,玉兒凍的慌,大姐,借我點煤吧。”

“借你,借給你我燒什麽。”張大嫂言語有些刻薄,“胡花,我告訴你……”

她話音未落,一個男人已經從後面露出頭來,“說什麽呢,胡花,別聽你大嫂開玩笑,她就是這樣,刀子嘴,豆腐心,家裏又沒有煤了,我幫你送過去點。”

“就知道送,送,怎麽不把你自己送過去。”張大嫂冷冷的笑道。

“你說什麽呢。”漢子面紅耳赤,“這個家我還不能做主了,是吧,我就要送過去,我看你敢……”

“不用了,張大哥,我就是說說,大過年的。”胡花眼中一絲無奈,“打擾你們了。”

漢子不依,執意搬出了點煤出來,在妻子冰冷的目光下遞給了胡花,胡花雖然有些不想接過,想起受凍的女兒,還是低頭接過。

她接的姿勢有些怪異,是用左手吃力的拖住,再用右手攬到了懷中。

漢子見了,低聲問道:“你手上不能用勁,還是我送過去吧。”

“不用了,謝謝你們。”胡花搖搖頭,怨毒的目光中,也透漏出些許的感激,不等她走遠,張大嫂已經拉著漢子進屋,劈劈啪啪的吵鬧起來,胡花回頭望了一眼,眼中露出了一絲怨毒,握緊了拳頭。

只是看了一眼懷中的蜂窩煤,胡花嘆口氣,已經向自己的屋子走去。

“胡花英,好久不見。”一個聲音從她身後傳來,雪花中帶著一絲冷意。

女人霍然轉身,豹子一樣的聳肩回望,才望了一眼,眼中就已經露出了驚駭之色,手一松,蜂窩煤落了下去,摔成了片片塊塊。

“是你?”女人咬牙切齒的望著那人,好像恨不得去咬他一口,只是簌簌發抖的雙手已經顯出了她內心的恐懼。

眼前這個不是人,她親眼看到他從五樓跳了下去,別人都是炸的粉身碎骨,他卻還能救一個人下來,後來她才知道,這人叫做林逸飛,不過是個學生!

可是她卻已經不敢找他報仇,看到他從樓上跳下來的那一刻,胡花英就知道,他不是自己能夠動得的,所以她只能把這段仇恨埋在心中。

雖然一開始就是他們主動找上了林逸飛,她的一只右手本來比男人還要有力,當初當她的男人就是被她毒倒後,活活的掐死,可是那天晚上,因為一塊玻璃刺入手腕,活活的割斷了筋脈,她的這只手,現在握筆都很困難。

“不錯,是我。”林逸飛嘆息一口氣,“想不到我們會在這裏見面。”

“我想不明白,為什麽當初沒有炸死你。”胡花英咬牙切齒的說道。

林逸飛一笑,還沒有說話,胡花英身後的房門‘嘎吱’一聲響,玉兒已經探頭出來,“媽媽,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