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幕後之人

2102年3月10日,當帝國的市民們打開廣播、電視、連上網絡或是拿起一份報紙時,幾乎每一個人,都由於某條新聞而呆住了。

從天都開始,繞地球一圈,不同的郡府所處的時區不同,但太陽的位置並不會影響人們獲知這個消息的效率。

拿著早飯坐在地鐵上的人們,埋頭工作著的人們,正在享受午後小歇的人們,忙碌了一天後在歸途中的人們,躺在床上看電視的人們……無論你在幹什麽,哪怕是正坐在廁所隔間或是在床上熟睡,你的朋友或者親人都會在第一時間沖過來,把你拉到某個顯示屏前,讓你觀看這條令人震驚的新聞。

第七皇子,克勞澤·維特斯托克,即將接替他的父親,登上皇位。

維特斯托克五世很可能成為帝國建立後一百年來,首位以活著的狀態“退休”的皇帝。

據不完全統計,帝王這個行業,非正常死亡率接近百分之五十,何況是帝國這種社會階級難以逾越,且帶有強烈獨裁色彩的政權,皇權更替理應伴隨著許多人的死亡而進行才對。而且這其中第一個死的,八成就是皇帝本人。

可出人意料的是,像維克斯托克五世這樣的年紀,竟然做出了禪讓的決定,雖說是“內禪”給自己的兒子,但也不禁讓民眾們產生了諸多的猜想。

從以往數千年的人類歷史來看,當了太上皇的帝王,也有許多是身不由己,要麽是年紀太大,要麽是兒子逼的,還有內憂外患撂挑子的。心甘情願,在老年癡呆還不可能發作的年紀,就把年輕人扶上馬再送一程的皇帝,那可真不好找。

當然,真正的內情外人是永遠不會知曉的,無論是在信息閉塞的古代,還是在個人隱私都很難保證的未來,歷史永遠是一個失真的東西。同一個歷史事件在不同國家或地區的教材上,可能是迥然不同的兩種面貌,同樣一個歷史人物在不同的兩名史官筆下,看上去也會判若兩人。史學家之間的辯駁從未停止過,而他們的依據則是過去那些跟他們一樣的史學家們所留下的記錄,甚至同一本書裏兩段不同的話,也能成為兩派截然相反的觀點。更何況這世界上還有學術騙子這種職業的存在。所以,這些觀念上的沖突恐怕將永遠繼續下去,直到人類發明某種可以跨越時間看到真相的機器才會停下,當然了,那時肯定還會冒出一群人來,質疑這台機器看到的是某個平行宇宙的景象,時間線未必是唯一的。

要我說,把歷史當作是一本全人類共有的聖經來看也罷,既無法完全證明,更無法徹底否定,能教人反思就行。

是非曲直書卷載,正邪善惡心中辨。

…………

3月11日,淩晨三點半,天都。

此時絕大多數人都應該處於熟睡之中。早一個小時,還有人沒睡下,晚一個小時,可能有人已經起來遛狗了。這個鐘點無疑是最寂靜也最黑暗的時刻。

可這晚,幾乎無人入眠,因為再過五個小時,七皇子殿下的登基大典就將開始了。

全世界都將直播這盛況空前的典禮,也只有在這種時刻,平民們才能一睹皇宮高墻內的景象。

天都的貴族與王族們沒人睡得踏實,他們都很清楚,今天過後,帝國一定會經受劇變,未來的命運會怎樣,誰也不知道。

站在另外五位皇子那邊的權臣們,更是心中驚惶,夜不能寐。他們也明白,到了這個地步,再想見風使舵倒到七皇子殿下那邊兒,恐怕也已經晚了。

克勞澤只花了不足一年的時間,就從一個根本不曾涉政的HL探員,變成了如今在朝中呼風喚雨的頭號人物。那些權傾朝野、不可一世的黨魁世家紛紛被其瓦解,即便是克萊斯家族這樣的勢力也不例外。

說起來,對於克勞澤的成功,克萊斯家族確實是功不可沒。

先是在十一月,克萊斯家那個在HL擔任上校的胖少爺被時侍莫名其妙地殺死,地點就在HL總部的走廊裏,但事後竟然反而是死者被按個挾私報復,殺人未遂的罪名。而克萊斯家族方面因為在地獄島事件背後對時侍的種種誹謗,直接就失去了辯駁的余地。

誰能想到,當初在背後秘密煽動和授意他們這樣做的,正是那位在天都養傷的茶仙探員。這條計策是如此陰險,克萊斯們只能把苦水往肚裏吞,因為就算吐出來也沒人會相信。

隨後在克萊斯家族惱羞成怒的瘋狂反擊面前,皇子殿下顯得遊刃有余,處處占得先機,最後又不知從哪裏找到了克萊斯家的前任幕僚塞爾茨·艾恩,讓他來指控這個家族的種種惡行。這人又偏偏是個在EAS登記過的能力者,不可能是找人假冒的,所以他的口供百分之百可靠。不久後,克萊斯這個龐大的家族,這群視法律與正義於無物的權力者,居然被一套正式而且合法的程序給處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