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讓皮皮和我走

回酒店的路上，我只是步行著，我希望通過緩慢的步行給自己一些思考的時間，當思考的時間足夠，我卻越來越理不清自己的頭緒，我心煩意亂，沿著大街，踩著路燈和樹的殘影瘋狂地奔跑著……

奔跑中，我好似又看到那片燈火閃亮，我卻已經疲倦，沒有力氣再追尋，我雙手撐著膝蓋，苟延殘喘式的仰望著，它卻突然不走了，與我保持著若即若離的間距。

我已記不清這片燈火閃亮是什麽時候出現在我的幻想中，但我知道，每次我最無助的時候，它就會出現，但卻從來不肯給我指引方向，甚至是挑逗著我。

它的頑虐，它的神秘，它的虛幻，卻對我有著致命的吸引力，所以它才會再三被我幻想出來，可是它代表著什麽我從來弄不清楚，或許是一個不能實現的夢，或許是一個不能被接近的女人……

……

癱坐在路沿上，我點上一根煙，在煙霧繚繞中，我又是一陣極度的茫然，我厭惡這種茫然，我也想幹凈利落的去做選擇，可是生活賦予了我太多不能掙脫的掣肘。

我低著頭，看著汗水一滴滴的從我的額頭落下，一張紙巾遞到了我的面前，我擡起頭，站在我面前的是陳清怡。

“擦擦汗吧。”

我接過了紙巾擦了擦臉上的汗水，陳清怡陪我坐在路沿的邊上。

“你怎麽來了。”

“其實我們是偶然遇見，我只想散散步。”陳清怡解釋道。

我沒有言語，一陣沉默之後，陳清怡問道：“高總找你有什麽事？”

“喝茶、敘舊。”

陳清怡笑了笑：“其實你不說，我也想像得到……他勸你留在國內，對嗎？”

對於陳清怡的未蔔先知，我並不意外，她比一般的女人心思更細膩，更聰明。

陳清怡繼續說道：“並且他讓你動搖了，讓你糾結在去與不去間……”

我點了點頭，事實上這沒什麽好隱瞞的，如果我能無視選擇，那麽我也不必在這寒冷的夜瘋了似的狂奔在街頭了。

陳清怡注視著我，許久她悵然若失地說道：“其實我也不知道讓你移民到愛爾蘭對不對，之所以這麽做，是因為皮皮，還有不希望自己的人生再有汙點……我曾經有一段失敗的愛情，盡管我被蒙在鼓裏，不知道自己的男人已經有了家庭，但是外界的輿論不會管這些，我依然成了別人口中的小三……我是一個追求完美的人，所以我決然的離開了他……”

陳清怡說到此處，雙手掩面，不是哭泣，卻是在安撫自己的情緒，許久她拿掉掩面的手，悵然的笑了笑，道：“後來我們結婚了，可是婚姻生活卻不似想象中那樣，很長時間我們是在相互煎熬，但為了家庭，為了皮皮我在堅持著，卻越堅持越偏離，我終於知道這份婚姻不會完美，所以我放棄了，但放棄意味著汙點，我不甘心，為什麽我陳清怡在感情上屢戰屢敗……離開愛爾蘭前的一個黃昏，林希曾經對我說過，或許我並不是有多愛你，只是不甘心……她說：我不了解你，如果真的愛你，就應該給你自由，因為你最需要的是自由，而不是女人，所以最後她選擇了看破，徹底放棄了你！”

一陣沉默之後，陳清怡繼續說道：“其實林希只說對了一半，我確實是不甘心，但是我了解你，我一直知道你是個需要自由的人，所以你很可憐，因為一個被一般人更崇尚自由的人，偏偏生活給予了你最多的束縛……不管你信不信，這次希望你們移民到愛爾蘭，我更多的是因為皮皮……我真的很愛他，雖然他不是我親生的，但這種母子情很難割舍，很難……”

我擡頭看著陳清怡，並不是質疑她，我相信她對皮皮的感情，否則她也不會在去了愛爾蘭後還和皮皮保持著聯系，更不會給皮皮留下200萬和上海的一套房產，她對皮皮根本沒有這樣的義務，之所以這麽做，只是最原始，最偉大的母愛。

“皮皮是個很懂事、很可愛的孩子，我對他真的視如己出，在愛爾蘭的每個夜晚，我都會夢到他叫我媽媽，夢到過往的那些點點滴滴，想起他給我讀過的作文，看著他送給我的那些畫，我會哭……張一西，如果你有足夠不去的理由，我不會勉強你，但你讓皮皮和我走吧，那邊的教育和生活環境肯定要比這邊好很多！”

我驚異地看著陳清怡，她的要求讓我始料未及，不管怎麽說她並不是皮皮的生母，而且她終究是要另嫁他人的，帶著和前夫的孩子，還不是親生的，這只是想想也會覺得不妥。

我搖了搖頭，道：“這不合適，而且皮皮的爺爺奶奶也不會同意的，他們能接受皮皮離開，前提是我也一起移民，這點你應該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