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一見傾心

盧九德忽然覺得很悲哀,太監們再也恢復不了魏忠賢時期的榮耀了,錦衣衛們也無法再像前朝那樣威風了,這一切皆因大明朝氣數已盡。所以面對仙人們的折辱調侃,他連還嘴的底氣都沒有,連高傑都說殺就殺的猛人,還差他一個閹人麽。

方承斌也失算了,他本以為仙人們會勃然大怒,沒想到人家根本沒把皇帝當回事,在他們看來,朱由菘就是口披著龍袍的肥豬,什麽選妃全是笑話,連生氣的必要都沒有。

最後黨愛國對盧九德說:“你回去告訴朱由菘,我們關博士感謝他的垂青,不過這貴妃娘娘的頭銜就敬謝不敏了,皇帝有那納妃的精力不妨多用在正途上,否則弘光這個年號用不了一年。”

換別人這麽說話,那就是大不敬的死罪,可黨愛國堂而皇之的直呼皇帝名諱,所有人噤若寒蟬,不敢說半個不字。

宴席草草收場,穿越小組返回客棧,黨愛國召集大家開會。

“今年是公元1645年,順治二年,弘光元年,如果歷史進程不出太大意外的話,過不了多久,武昌的左良玉就會率軍清君側,明軍內訌,左良玉病死,其部十萬人降清,南明朝廷在五月份覆滅,朱由菘被俘,明年在北京處決,朱明氣數已盡,就是真的神仙來了也救不了,我們還是堅持初衷,不要在這個錯誤的時間錨點久留,盡快找回穿越艙並修復,回到基準時空,繼續我們的事業,這就是我的看法,誰贊成,誰反對?舉手表決吧。”

全員舉手通過,本來他們還有些興致協助南明政權北伐收復故土,但是最近接連發生的事情讓他們失望透頂,大廈將傾,不是幾個人能夠支撐起來的。

黨愛國點點頭:“大家齊心協力就好,我們也不能把寶都押在吳三桂身上,毛主席說過,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彥直,這事兒多拜托你了。”

劉彥直拱手道:“敢不從命。”

黨愛國笑道:“出來的久了,大家都向古人靠攏了,我都有些想家了。”

……

次日一早,盧九德啟程返京,來時風光無限,去時行色匆匆,望著官船的風帆消失在天盡頭,方承斌嘆道:“下一個來攻城的怕是黃得功了。”

黃得功也是江北四鎮之一,他的名聲比其他三人略好,兵力也更強大,前兩回殺劉、高二人都討了巧,若是野地浪戰,未必能成功,近江義勇把大清和大明兩頭都得罪了,夾縫中難以生存。

黨愛國也來相送,他卻極其樂觀,笑道:“方大人多慮了,南京封賞文書指日可待,不信咱們可以打個賭。”

方承斌眼睛一亮:“怎麽賭?”

黨愛國道:“若是南京派兵來攻,就是我輸了,我保你近江一年無虞,若是南京來旨封賞,就是大人輸了,賭注不要金銀珠寶,只要些字畫即可。”

方承斌見他說的輕松,將信將疑,接了這個賭局。

只隔了一日,盧九德的官船就又回來了,這回總管太監是春風滿面,笑容可掬,甚至急不可耐的提出要求,在碼頭上就擺上香案,宣讀聖旨。

聖旨內容如同方承斌所盼望的那樣,擢方承斌為江東巡撫兼副都禦使,加兵部侍郎銜,給他的長子方子豪一個錦衣衛指揮使的前程,其余眾將皆有封賞,從總兵到都司,見者有份,方家老三因為有舉人的功名在身,被朝廷任命為近江府通判,掌管糧運、江防事宜,雖然只是六品文官,但比武職的地位要高得多。

南明朝廷把烏紗帽不要錢一樣亂扔,但是實打實的賞賜卻一點沒有,不過方承斌絲毫也不介意,此刻他欣喜若狂,恨不得抱著盧九德親一口。

“盧總管,快請進城歇息,下官仔細請教。”方承斌道,他很想知道,到底為什麽會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

盧九德一擺手道:“免了,咱家還有要事在身,要去黃得功黃總兵那邊走一遭。”

方承斌意識到了什麽,壓低聲音道:“盧總管,可是武昌有事?”

盧九德苦笑:“巡撫大人明鑒,左良玉反了,興兵二十萬要沿江東下清君側哩,江防就靠方大人和黃總兵頂著了。”

方承斌倒吸一口涼氣,長江上遊的左良玉和南京掌權的馬士英、阮大鋮這一票人不對付他是知道的,沒想到矛盾激化到刀兵相見的地步,大明朝的軍隊都忙著自相殘殺,誰來抵禦韃子?

原來盧九德還沒回到南京,半道上就遇到朝廷來的使者,大敵當前,馬士英等人逼迫著皇帝收回成命,招撫近江義勇,利用他們抵禦左良玉大軍東下,朱由菘雖然昏庸,但並不傻,性命攸關的情況下只能聽從馬士英、史可法的安排。

盧九德二次來到近江,順利完成了任務,辭別方承斌再赴黃得功處傳旨,他風塵仆仆的走了,方承斌感慨一番後犯了愁,拿什麽去給黨愛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