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陳圓圓

關璐幾個裝滿宋代女士服裝的箱子此時已經被清兵們打開,五顏六色的綢緞衣服丟了滿地,一條粉紅色的抹胸被一個兵用紅纓槍挑起來,一群人發出粗野的笑聲,仿佛躺在周圍的一百多名同袍的屍首不存在一般。

一名甲喇額真走了過來,厲聲呵斥這些士兵,勒令他們將戰利品放回原處,隨即圍著穿越艙打轉,猛然停下拔出腰刀,用刀鋒去撬艙蓋的縫隙,刀尖啪的一聲折斷了,艙蓋完好無損,氣的他揮刀亂砍,只在艙體上砍出一些細細的痕跡而已,一擦就掉。

“擡下去,呈給王爺千歲。”甲喇額真吩咐道,一群清兵圍過來,將穿越艙擡起下山,山路險險加上下雪,他們動用了十幾根木杠和大量的麻繩,花費了很久才將穿越艙運回山下大營。

中軍大帳,最中央的牛皮帳篷內,點著幾十支牛油大蠟,中央生著火盆,溫度令人感覺燥熱,居中坐著一個滿身戾氣的漢子,頭皮光禿禿,只在腦後留著一小塊銅錢大小的頭發和三寸長的小辮子,只穿了件錦繡戰袍,面前的案子上擺著大盆的水煮豬肉,一把匕首插在豬頭上。

這位就是大清朝的豫王爺,努爾哈赤的第十五子,多爾袞的弟弟,滿洲鑲白旗主,愛新覺羅·多鐸,今年不過三十出頭的年紀,卻征戰沙場多年,親手殺過的人數以百計,舉手投足都帶著百戰悍將的霸氣驍勇。

日間在翠微山頂一戰,清軍損兵折將,死了兩個牛錄額真,一百零七個士兵,沒有負傷的,全部都是一招致命,這是清軍入關以來打得交換比最差的一仗,因為敵人只有四名而已。

多鐸大怒,但是並沒有表現在臉上,統軍十萬的大將軍喜怒不能形於色,他先得搞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再做決斷。

大軍難進,兵鋒所指史可法據守的揚州,進而飲馬江南,摧垮南明小朝廷,對於曾經生俘過洪承疇,殲滅過李自成的多鐸來說,與其是南征,不如說是一次武裝巡遊,漢人的軍隊實在太瓤了,打下北京城的大順軍也不過如此,在八旗鐵騎面前一沖就潰了。

清軍在翠微山下紮營,多鐸派一千人登上山頂,安置了幾門火炮,為的是對付南明的水師,沒成想水師沒來,來了幾個不速之客,殺了一百多二郎後跳崖自殺了,這事兒透著蹊蹺。

賬下跪了一群將領,他們的說法是一致的,這些粗魯的漢子不像南蠻子那樣喜歡謊報軍情,他們有一說一,有二說二,絕不會胡說八道,多鐸相信他們的話,起身出帳,擺在面前的是一個奇怪的銀白色金屬艙,以豫王爺的見識,居然也看不出所以然來。

隨同金屬艙而來的還有四只柳條箱,裏面塞滿了綾羅綢緞,多鐸拔刀挑起一件來,覺得是女人的衣服,但是和明朝女子的服裝又有不同。

“叫師爺和工匠頭兒過來。”多鐸道。

不大工夫,兩個漢人被帶來,一個是留著山羊胡子的儒生,一個是粗壯的鐵匠,王爺讓他們倆仔細看看這些玩意有什麽門道。

那工匠圍著穿越艙轉了幾圈,摸出隨身小錘到處敲了敲,搖頭道:“小的不知何物。”

多鐸一擺手:“拉下去。”

兩名侍衛上前將工匠拉到一旁,手起刀落直接砍了。

儒生嚇得魂飛魄散,兩股戰戰,他叫曾洪,本是河北一個縣城的老秀才,和幾千名百姓一同被清軍虜獲,婦人淪為營妓,男人承當雜役,有手藝的還好點,能幫著修造軍械,像他這樣手無縛雞之力,年紀又大的只能出賣腦力,好在他涉獵頗廣,雜學懂得多,沒事就給清軍大兵講山海經裏的奇聞怪事,這才留了一條命,連豫王爺都聽說了他博聞強記的本領,所以留在營中當師爺,師爺不止一個,但會講故事的只有他一個。

漢人的命不值錢,說殺就殺,曾洪知道下一個死的就是自己了,既然躲不過一死,不如最後一搏,他壯著膽子道:“小人知道此物來歷。”

“你說。”多鐸很不耐煩,侍衛們也按住了刀柄,就等著王爺擺手了。

“此物乃是天庭關押囚犯的牢籠!”曾洪大聲道,“山海經裏有記載,觸犯了天條的神仙被裝在如屋大的方鐵殼中,鎮壓於五行山下,小人看過一本宋版山海經上的畫圖,與這個鐵盒子別無二致,這些衣服也不似今人所傳,倒像是宋朝人的背子。”

多鐸半信半疑:“你唬我!”

曾洪磕頭如搗蒜:“小人不敢,但有半句假話,王爺將小人五馬分屍也情願。”

多鐸鄙夷道:“殺你這樣的南蠻子還用得著五馬分屍,一刀就夠了。”

曾洪瑟瑟發抖,如同一攤爛泥般癱在地上。

多鐸道:“諒你也不敢,滾到一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