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暴雨來臨

劉彥直和關璐爭論誰睡床誰睡沙發的時候,年輕的派出所民警馬國慶還在汽車修理廠附近的水溝裏蹲守,他就不信犯罪分子能耐得住。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馬國慶擡手看看表,夜光表的指針已經指向十一點,今晚怕是要苦熬了,摸摸口袋,香煙還在,不過只剩下五根了,要省著點抽,長夜漫漫,唯有香煙作伴,這就是刑警的生活啊。

又過了半個小時,馬國慶有些困倦了,他活動一下麻木的雙腿,正打算抽一支煙提神,忽然一陣引擎聲傳來,然後是雪亮的光柱,那輛銀灰色皇冠轎車開出來了!

轎車速度很快,從面前一閃而過,馬國慶急忙擡出自行車,猛沖幾步跳上車子狂蹬,無奈人力比不上發動機,只能眼睜睜看著轎車尾燈消失在夜幕中,望洋興嘆。

不過也算有收獲,自己的判斷是準確的,犯罪分子利用這輛趴窩的轎車作為交通工具,順藤摸瓜,就能抓住罪犯,想到這裏他就釋然了,騎著自行車慢慢向前,走了一公裏左右,忽然發現路邊停了輛車,正是那輛皇冠,他急忙下車,隱蔽觀察。

皇冠車熄火熄燈,車裏似乎有人,車體劇烈晃動。

莫非是在進行殊死搏鬥?馬國慶警惕起來,摸摸身上,他是見習期,沒資格配槍,包裏只有一個能裝五節一號電池的大號手電筒,鐵皮的外殼很是結實,能當鐵棍使用,而且亮度極強,暗夜裏能把人的眼照花。

馬國慶當機立斷,將自行車一丟,箭步上前,打開手電筒,開啟眩光模式,強光手電照的車後座上兩個人眼花繚亂,同時馬國慶也看清楚了車裏的情況,不是什麽搏鬥,而是一男一女在搞流氓活動,花白的軀體讓他面紅耳赤,同時又怒火中燒,去年嚴打槍斃了那麽多流氓犯,怎麽還有人以身試法!

車裏兩人忙不叠的穿衣服,馬國慶怒吼一聲:“別動,派出所的!”

兩人就真的不敢動了,只用衣服遮住關鍵部位,拿手擋著眼,躲避著強光。

“叫什麽名字,哪個單位的?”馬國慶厲聲喝道,“車是哪來的,你倆是夫妻麽,亂搞男女關系你們單位領導知道麽!”

他還不忘虛張聲勢,對著空氣喊道:“小王,你跟小李到那邊看看,有什麽其他情況。”以圖制造出一種多人巡邏的假象。

車裏兩個人早已嚇破了膽,流氓罪很嚴重,搞不好要判死刑的,即便不死,以後在單位也擡不起頭來。

男的好歹有點膽量,戰戰兢兢道:“求求你,千萬別抓我們,我給你錢,給你外匯券,你要多少都行。”

“證件拿出來,駕駛證,行駛證,工作證,這車是你偷的吧?”馬國慶聲色俱厲,他在派出所別的沒學到,跟師傅學會嚇唬人了。

男的從衣服兜裏掏出證件,辯解道:“車真不是偷得,是單位的車。”

這是一本紅皮工作證,單位是省旅遊總公司,持證人叫陳曉飛,崗位是出租車服務部。

“車的證呢?”馬國慶將證件揣進警服口袋。

陳曉飛爬到車前座,從手套箱裏拿出行駛證和駕駛證,馬國慶看了看,車輛登記單位和駕駛員的所屬單位都是省旅遊總公司,說明這個人沒撒謊。

馬國慶用手電照證件的時候,那女人快速穿著衣服,陳曉飛偷眼觀察,看到馬國慶的警服和頭頂的國徽,暗暗叫苦,這回是真栽了。

八十年代初期,大量知青返城,經濟發展緩慢,社會上積累了大批滿腹戾氣和怨氣的無業青年,治安狀況相當惡劣,公檢法剛從十年動亂中恢復過來,對此亂局有心無力,所以中央發動了大逮捕行動,嚴厲鎮壓各種犯罪分子,甚至達到矯枉過正的程度,但是效果也是相當明顯的,以前社會上的流氓混混根本不把公安放在眼裏,現在只要一個穿警服的公安出現,就能威懾一群流氓。

馬國慶將這兩本證件也裝在身上,繼續拿手電筒照著陳曉飛的臉:“好吧,車不是你偷的,你半夜把單位的車開出來搞流氓活動,這是什麽性質你明白吧?”

陳曉飛遮擋著眼睛,求饒道:“大哥,饒了我這一次吧,你要什麽都行。”

馬國慶說:“這輛車曾經在犯罪現場出現過,是不是你開的?”

陳曉飛說:“不是不是,我借給哥們開過。”

“哪個哥們,什麽名字,什麽單位?”馬國慶乘勝追擊,感覺距離破案越來越近了。

“他叫康飛,是我在海員俱樂部認識的,挺講義氣的一個人,朋友也多,聽說家裏還有海外關系,我們玩的不錯,他經常送我一些外煙洋酒,我就把車借給他開。”陳曉飛竹筒倒豆子全招了。

馬國慶繼續逼問:“還有什麽隱瞞的?這可是你戴罪立功的最後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