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夜色逼人(第2/3頁)

手裏攥著一小塊草紙,她蹲在坑上定了定神,脊背還是毛毛的發寒。眼角余光忽然瞥到黑影閃過,她立刻通過一處縫隙向外望去,卻是依然一無所獲。

想到院外還有衛兵,她壯了膽子,嘀嘀咕咕的罵道:“臭不要臉的,頭上長瘡腳下流膿的缺德貨,不怕瞎了你的狗眼,回家看你媽去!”

系好褲子走出茅房,外面的衛兵忽然起了喧嘩,月牙趕去一瞧,卻是兩只野貓在墻頭上飛檐走壁的打架,衛兵怕它們擾了旅座的清靜,所以上躥下跳的在攆貓。月牙松了口氣,心想自己原來是把野貓給罵了。

她回到房內之時,顧大人和無心的牌局還在進行。她站在地上揉了揉小肚子,身上一陣一陣的冷,總像是沒尿幹凈,還想再去一趟茅房。轉身向門口邁了一步,她想起了茅房裏似有似無的動靜,又有些瘆得慌。

“無心啊。”她開口說道:“你跟我出去一趟唄。外面鬧貓鬧得怪嚇人的,我有點害怕。”

無心正在全神貫注的看牌,聽了她的話,才把目光從紙牌上移了開。擡眼向月牙一望,他看到了月牙身上依稀籠罩了一層帶著微光的黑氣。

不動聲色的放下紙牌,他一邊往炕下伸腿,一邊開口說道:“野貓叫春是夠難聽的,我先出去瞧瞧。等我把貓全趕走了,你再出去。”

月牙答應一聲,小肚子不舒服,說不清自己到底有尿沒尿。等到無心披著一件小夾襖出門了,顧大人笑嘻嘻的伸手一掀他的紙牌,月牙見狀,倒是暫時轉移了注意力:“還帶偷看的哪?”

顧大人豎起手指對她“噓”了一聲:“別吵,我就看一眼。”

無心一直認為身邊環境挺幹凈,沒想到月牙偶然摸黑出去了一趟,竟然就會被幾縷零碎魂魄纏了上。零碎魂魄無知無識,等閑不會纏人,如今纏了,就必定有個緣故在裏面。

他進院之後作勢要打貓,彎腰從靠墻的地上撿起了一根粗木棍。一路若無其事的走出去,他發現魂魄的流動帶了方向。有人在附近控制了它們,它們成了暗器。

無心忽然想起了文縣的內訌,想起了下落不明的嶽綺羅和張顯宗。不知覺倒也罷了,既然對於他們的行蹤有所知覺,就決不能輕易的放了他們。因為開槍打傷張顯宗的人是月牙,而他們現在一無所有,想必會更加窮兇極惡。

春天正是鬧貓的時節,無心一路上拆散了許多對野貓鴛鴦,看著是在打貓,其實是在沿著魂魄流動的方向走。忽然身邊“嗤啦”一聲響,他停下腳步低頭看,發現是自己的衣裳被一叢低矮灌木刮破了一道。

他在黑暗中低頭彎腰,費了不少的力氣,才把掛在灌木尖上的衣角扯了下來。追著一群野貓又跑了幾步路,他忽然發現魂魄光芒漸漸變得淺淡稀疏,方才的線索無端的中斷了。

他停了腳步,因為一時摸不清頭腦,所以拎著木棒向後轉。不料未等他踏上歸路,一個黑影忽然斜刺裏急沖出來,帶著雷霆之勢猛撞向他,當場把他壓在了地上。未等他反抗,黑影已經反剪了他的雙手,力氣極大,幾乎扭斷了他的關節。

他立刻就乖乖不動了,極力回頭去瞧來人。朗朗月光之下,他看到了一張恐怖的人臉——眼眶鼻翼都糜爛成了黑紅兩色,一只眼珠凸出眼眶,另一只眼珠上面則是生了一層白黴。惡臭的氣味從他七竅中飄散開來,他的喉結已經露出了白骨黑洞,他是張顯宗!

一雙布滿塵泥的肮臟繡花鞋緩緩走近了,無心向上轉動眼珠,仰視了嶽綺羅的雙眼。

嶽綺羅看起來像一只肮臟的布娃娃,可是神色很平靜。單單薄薄的佇立在夜幕下,她對著無心點了點頭,嘴角忽然一抽搐,是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百感交集,哭笑不得。

“張顯宗。”她發出了聲音,聲音單調而又甜美,是一杯水,加了糖又加了冰:“砍下他的四肢!否則他很會跑,會讓誰都捉不住他!”

張顯宗當即騰出一只手,從腰間抽出了一柄軍刀。而無心沒有掙紮,只問:“你為什麽要抓我?”

嶽綺羅答道:“沒人想要抓你,我只想要月牙的命。”

在張顯宗揮起砍刀之前,無心搶著又道:“別砍,我們做個交易!”隨即他奮力轉向張顯宗:“和你有關!”

嶽綺羅一擡手,止住了張顯宗的動作:“什麽交易?”

無心的眼睛陷在了陰影中,心中的主意迅速有了雛形。為什麽要殺月牙?因為月牙殺了張顯宗。為什麽要把張顯宗制成行屍走肉,即便化成了一具腐屍還不拋棄?因為對於嶽綺羅來講,張顯宗與眾不同,很重要。

烏黑的眼珠在暗中轉過一輪,無心開口說道:“你饒月牙一命,我會設法保住張顯宗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