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老神仙(第2/3頁)

這一次,張三千聽話地點點頭,沒有跟一頭小犟牛一樣和諸葛老人唱反調,興許是被老人聽不太懂的話和沉重的語氣勾起了傷心事,眼睛微微泛紅,卻也沒要哭出來的跡象,在張家寨,傻大個陳富貴和小白眼狼張三千是村民看來最不會哭的兩個家夥。

“進來吧。”諸葛老人笑道,門口站著個張望了半天不敢進來的男人,光鮮的漢奸頭,光著腳丫踩著一雙擦得油光發亮的皮鞋,一身洗不幹凈汗漬的T恤搭配上保安制服中的褲子,不倫不類,非驢非馬,敢這身裝扮在山水華門大搖大擺的爺們也就王虎剩大將軍一人而已。

等王虎剩走路猥瑣地進了門在一處墻角蹲下,諸葛老人和藹道:“如果沒猜錯,你就是小爺王虎剩?”

王虎剩點點頭,不知道這個老頭子是何方神聖,也不敢輕易造次放肆,這老人不像是以前那些道貌岸然的老不死,眉宇間而是有一種中正莊嚴的仙佛氣,就跟見著了一尊活菩薩一般,王虎剩不是張三千,也不是不精通風水相術的陳二狗,所以更多了一分敬畏。

“我姓諸葛名清明,號羊鼎先生,算不得大人物,只是個青海玉井山的一個老道士,偶然聽到小爺有經手過一件唐三彩天王像,就想問下它的下落,如果不便告知,大致描述一下即可,我也不會倚老賣老強人所難。”諸葛老人說話聲音素來不大,不輕不重,聲調輕緩,恰好能讓人感到沒有負擔,沒半點盛氣淩人,這種老人,與高官顯貴也好,與村夫走卒也罷,言談神色說話語氣都保持一致。

“羊鼎先生?”

王虎剩臉部肌肉抽搐道,兩只眼睛驀然爆發出一股陳二狗從未見過的光彩。

“有何不妥?”諸葛老人微笑道。

王虎剩一屁股坐在地上,瞠目結舌,看得陳二狗和陳圓殊不知所措,張三千更是直翻白眼。最後這位驚濤駭浪面前也極有定力的小爺顫顫巍巍站起身,畢恭畢敬朝諸葛老人拜了一拜,那是一種連王解放瞧見了都會陌生的謙卑和莊嚴姿態,道:“這一拜,是替我瞎子師傅拜的。他在世的時候找了一輩子世外高人,其中就有您,老人家,為了找您,我記得很清楚,瞎子師傅帶著我爬遍了青海玉虛峰和玉珠峰,最終徒勞,昆侖那麽大,我跟師傅磨掉了兩層腳皮,還是沒找到您,沒想到……”

諸葛老人嘆息一聲,道:“沒想到你我之間還有這一份緣分。”

王虎剩苦笑道:“還真應了命裏無時莫強求這句話,我師傅命的確不好。不過今天我好歹間接幫他了了一個心願,下次去墳頭跟他說上一聲,瞎老頭子也該瞑目了。”

諸葛老人道:“不覺得唐突的話,替我也敬一杯。”

王虎剩使勁點頭,道:“這樣我師傅也不會罵我是沒心肝的畜生了。”

不等諸葛老人說話,王虎剩笑道:“諸葛老神仙,我起初在西安一座王墳刨出那尊唐三彩天王像,我就知道有大貓膩,所以留了心眼,您給我半年時間,我一定幫您完好無損拿回來。您也別問我用啥法子,總歸到時候我讓二狗給您送去就是,您也別拒絕,不做成這事情,九泉之下的瞎子師傅非罵我不得好死。”

王虎剩也幹脆,說完就撒開腳丫子撤退,一點不給諸葛老人解釋和拒絕的機會,老人頗為無奈,陳圓殊等王虎剩遁出小房間,再看估計綽號是二狗的陳浮生,就更加玩味,到時候讓二狗送,這話玄機可就大了,這意味著王虎剩不管動機如何,硬是在浮生和諸葛老人之間搭建了一座橋,也意味著那個把唐三彩天王像拿回的功勞分給了陳浮生。

“浮生,有個想法,不知當講不當講。”諸葛老人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開口。

“您說便是。”陳二狗趕緊道,他再不知道眼前老人的地位,也能從王虎剩嘴中得到端倪。

“阿瞞,也就是端公生前想收三千為義子,雖然這事不成了,但我看三千根骨不錯,就琢磨讓三千跟我五六年,學點易學,等我進了棺材,就把孩子還給你,至於三千肯不肯做我這個老家夥的關門弟子,可以先放在一邊,反正我還沒死,沒到蓋棺論定的時候。”諸葛老人嚴肅道。

陳圓殊覺得自己今天的心臟承受不了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當真是跌宕起伏,她呼吸都不再平穩。

諸葛清明的關門弟子,那可是天大的顯赫了,在陳圓殊看來陳浮生這類市井百姓當然不懂,一位同時在中國道教協會、中國易學協會、世界風水協會擔任要職的老人的閉關弟子,意味著什麽。

這位老人不是純粹意義的官,可多少達官顯貴得虔誠到不能再虔誠地想從他老神仙嘴裏知道一點天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