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另一個版本的故事!

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

林遇腦海裏翻來覆去的都是這句古老的諺語。

看到女兒如此模樣,林遇的心裏也非常的難受。心痛、憐惜、不甘、憤怒種種復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讓他的太陽穴一陣陣的凸起脹痛。

他這一生經歷了太多的風雨和是非,但是從來都沒有讓他像今天這般的為難、這般的不知所措。

自己最寵愛的女兒,喜歡上了一個男人,他能做些什麽呢?

自己從小呵護到大的女兒,喜歡上了仇人的兒子,他又能做些什麽呢?

是責罵自己的女兒,還是怪罪那個讓女兒動了心思的家夥?是把他們打一頓還是罵一頓?

可是,這又能改變些什麽呢?

更可恨的是,那個家夥以無辜的受害的復仇者的姿態前來,現在正借由女兒的口來對自己進行審判。這讓他這個做父親的如何自處?讓他這個父親顏面何在?

這簡直是在老父親的胸口插上一把又一把的刀子。

林遇端起茶杯將杯子裏面的茶水一飲而盡,接過茶壺為自己續上茶水,這才擡頭看向林初一,沉聲說道:“江來給你講過一個故事,故事裏面有他的爸爸媽媽,有戈壁胡楊樹,還有一個找別人做贗品的委托人……故事裏面是不是還講了他的爸爸媽媽是好人,所有人都是好人,只有那個委托人是個壞人?”

“爸……我只是想知道真相。”林初一的心臟遭遇重重一擊。

“你想要什麽樣的真相?”林遇看向林初一,語調悲涼的問道:“你已經相信了他說的故事,你已經認定了你的爸爸是個壞人……別人說我是個壞人,我可以不在意。但是,你是我的女兒啊,是我……是我最寵愛的女兒啊,是我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摔了,自己再苦再累,也舍不得讓你受一丁點兒委屈的親生骨肉啊。你也覺得我是壞人,這讓我怎麽受得了?”

“爸,對不起……”林初一強撐的眼淚瞬間決堤,又急又愧,聲音哽咽的說道:“爸,我沒有認定你是壞人。從小到大,你都是我最尊敬的人。你對我很好很好,我一直以有你這樣的爸爸感到驕傲。聽到那個故事的時候,我的心裏也很難過,我不相信你是那樣的人。所以,我才急著跑回來想要向你當面求證,你告訴我,只要你告訴我不是那樣……你沒有做過那樣的事情。我就滿足了。我相信你。”

林遇沉默片刻,出聲說道:“我就是那個委托人,我也確實找過江來的父親江行舟做過贗品。”

“爸,你?”林初一瞪大眼睛看向林遇,甚至都忘記繼續哭泣。

林遇起身,從書櫃深處抱出一個盒子。

他把盒子放到茶桌上面,掀開盒蓋,指著裏面的瓷器碎片,說道:“這就是那只筆筒。”

“那只筆筒不是賣出去了嗎?”林初一出聲問道。

“是賣出去了。”林遇點頭說道:“賣出去的那件是贗品。也就是江來父親做的仿制品。”

“爸,你真的……真的……”林初一心痛的難以呼吸。父親親口向他承認了自己所做的事情,也就是說,江來所講述的故事全部都是真實的?

林遇無視女兒的悲傷情緒,捧起箱子裏面的一塊瓷片,沉聲說道:“客人看中了這只筆筒,已經交過了訂金,結果卻在我們交貨之前出現了裂縫。那個時候,我們還守著你外公的那家小典當行,你不清楚……這只筆筒對我們家庭意味著什麽,對我們整個典當行意味著什麽。”

“我們損失不起,也賠償不起。這一筆生意就能夠把我們給拖垮。所以,有人介紹我找到了江行舟,請他幫我做一只一模一樣的筆筒。我把那只贗品當作真品交給了買家,然後把這只裂了道口子的真跡給擺在了我的書桌上面。我讓它時時刻刻的提醒自己,一定要謹慎謹慎,再謹慎。只是沒想到的是,最終它毀在了你的手裏,最後變成了支離破碎的模樣。”

“可是,你明明答應江來的父親,你說那件贗品只做展示和私人收藏,為什麽又要把他賣掉?”林初一出聲問道。

這才是問題的關鍵,是矛盾和仇恨的根源。

做生意要講究誠信,你答應了別人的要求,卻又出爾反爾,拿著別人做的瓶子去賣錢,最後讓人抑郁而終……

這就成了一道死結了,怎麽解也解不開。

林遇一臉詫異的看向林初一,問道:“江來是這麽和你講的嗎?”

“難道不是嗎?”林初一心中大喜。如果事實真相不是這樣的話,那麽,是不是他和江來之間的感情還會有轉機?

“我確實做了很不道德的事情,把贗品當作真跡賣給了客人。但是,這並不意味著所有的責任都應該由我一個人來承擔。”林遇怒聲說道:“我原本就是抱著很不純粹的目的去找江行舟,又怎麽可能和他約定贗品只做展示和私人收藏,而不進行出售?那個時候,全民炒古董,每一件大額器物的成交都會被媒體大肆報道,這樣的事情又怎麽可能隱瞞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