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打臉!

孫打眼面露喜色,笑著說道:“原來是江來小友。江來小友因修復童子戲水瓶而名聲大噪,沒想到你我有緣能夠在這裏相見。實不相瞞,這次來到碧海之後,我第一時間就去「大國重器」瓷器展看了一遍,唐絲宋瓷,巧奪天工。特別是童子戲水瓶修復的極好,完全找不到任何破壞過的痕跡,有鬼斧現世的觀感。”

江來眉頭微皺,出聲說道:“你誇了自己半天,現在又跑來誇我……你就算誇了我,一會兒要是說錯了話,我還是要反駁你的。”

“那是自然。真理越辯越明,倘若江來小友覺得我的鑒定有誤,看走了眼,盡管出聲反駁。”孫打眼倒是豪爽大方,一幅歡迎你來打臉的坦然模樣。

“那就趕緊進入正題吧。別再誇人,更不要自誇。”江來催促說道:“我也非常好奇,為何那麽多人鑒定為真品的《梅妻鶴子》瓶在你眼裏成了贗品。”

坐在旁邊的施道諳苦笑不已,小聲說道:“這孫打眼願意給尚美上眼藥,咱們就坐在這裏埋頭看熱鬧得了。你跳出來和他饒舌什麽?林家要是因此方寸大亂一蹶不振,不是正合了我們的心意?咱們都不用出手,就有人出手幫我們把仇給報了。意不意外?驚不驚喜?”

“就事論事。”江來出聲說道:“他攻擊林家可以,但是不要攻擊這只《梅妻鶴子》青花瓶。”

“古董比林家還重要?”

“當然。”江來點了點頭,說道:“全世界有多少個林家?又有幾只《梅妻鶴子》瓶?”

“鐵石心腸。若是林家那位小公主聽到非要傷心欲絕不可。”

“你會不會故意去說給她聽?”

“你把我當作什麽人了?”施道諳生氣的說道:“雖然我想要讓林家人付出慘重的代價,但是也不會使用這種卑鄙手段。”

“比這卑鄙的手段你也用過。”江來說道。

“……”

孫打眼想不明白自己什麽時候得罪過江來,自己在圈子裏即有名聲,又有人脈,算得上是德高望重,主動向一個晚輩微笑示好,給足了他面子。為何他看向自己一幅有著什麽深仇大恨的模樣?

不過,現在也不是深究這個問題的時候。

現在全場所有人都看著自己呢,孫打眼還要把這場大戲給演下去。畢竟,他是這場戲中唯一的男主角。

他喜歡這樣的感覺!

孫打眼指了指電子屏上面的古董圖片,問道:“能不能把這張圖給放大一些?”

白雪君稍微猶豫,點頭說道:“當然可以。”

很快的,電子屏上面便呈現出一張《梅妻鶴子》的清晰大圖。上面的梅花、仙鶴、以及梅樹下面的人物都栩栩如生的展示在現場每一個人的眼前。

梅花孤傲,仙鶴清靈,皚皚白雪之中,男人扶梅攬鶴的表情溫暖而深情。

無論是那梅,還是那鶴,都只是陪襯,是點綴,是襯托那人物的存在。

浩浩乎如馮虛禦風,而不知其所止。飄飄乎如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

“我之所以說這件《梅妻鶴子》是贗品,有三大疑慮。其一:元青花瓷器總體分兩種色調,一種呈灰藍色,較淺淡,一種是深藍色,較艷麗。在我們的認知中,呈色灰藍者為國產料,呈藍艷者為進口料。進品料也就是我們常說的「蘇麻離青」。”

“這只青花瓶應當是蘇麻離青料,青花紋飾呈色濃艷深沉,並帶有紫褐色或黑褐色較光潤的斑點,有的黑褐色斑點顯現出「錫光」。錫光是在黑褐色斑點中出現的一種自然光澤,並有凹凸感,是由於青花原料在高溫燒制過程中與釉熔化時依窯內氣氛而起的變化。可是,你看這只青花罐上面的錫光仿若一顆顆小藥丸貼敷於藍黑色斑點之上,密集僵硬。難盡青花之美。”

“其二:蘇料無論其呈色如何,或淺或淡、或深或重,但我們總能發現這種色差的存在,這是它區別於其它青料的不同色質。也就是說,這種顏色的不穩定性反而成就了它的獨特美感,而這只《梅妻鶴子》瓶的色階模糊,不見暈散,整個瓶身都呈現一種完美如一的色彩呈現。”

孫打眼指著那幅《梅妻鶴子》圖,朗聲說道:“宋朝沈括在《夢溪筆談卷十》上面所載:林逋隱居杭州孤山,常畜兩鶴,縱之則飛入雲霄,盤旋久之,復入籠中。逋常泛小艇,遊西湖諸寺。有客至逋所居,則一童子出應門,延客坐,為開籠縱鶴。良久,逋必棹小船而歸。蓋嘗以鶴飛為驗也。”

“這說的是什麽意思呢?林逋隱居杭州孤山時,植梅養鶴,清高自適。這個林逋啊,常駕小舟遍遊西湖諸寺廟,與高僧詩友相往還。每逢客至,叫門童縱鶴放飛,林逋見鶴必棹舟歸來。梅妻侍茶,鶴子迎客,這便是《梅妻鶴子》的由來。也正是因為有了林逋,有了《梅妻鶴子》圖,才有今天上拍的這只元青花人物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