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一箭雙雕

鄭近西曾在廣州被抓,關進了局子裏面。

鄭近西一臉無所謂的表情:“何潮你別唬我了,我在深圳大街上大搖大擺地走上三天三夜,也不會有人查我…”

“鄭總,你以前是開著豪車在深圳街頭飛駛,自然沒人查你。你現在出門左轉,前行100米,左轉,再走200米就是小林村,你再看看會不會有人查你證件。”周安湧領會了何潮的意圖,及時接話說道,“要知道,治安巡防員都是各村的村民,相當於各村的自衛隊。也得承認,他們查證巡防,是為了維護深圳的治安秩序。但林子大了,什麽鳥兒都有,他們中也有一些人,打著查證的旗號,幹一些敲詐勒索的勾當。尤其是有案底的人,落到他們手中,不死也得脫層皮。要麽送到區拘留所,要麽送去修鐵路,要麽送去勞教…反正到時你和外界失去聯系,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別說當股東了,連一個正常人都當不了了。”

鄭近西打了一個寒戰:“真的假的?周總你可千萬別嚇我。”

“你是在香港呆久了,不知道深圳的厲害。”周安湧的話,並沒有誇大其詞,深圳近年來治安狀況連年走低,經濟不景氣造成了大量失業人員失業,其中遊手好閑者為了生計,要麽鋌而走險去搶劫,要麽偷竊,一時深圳犯罪率急速上升。

為了應對治安環境惡化的現狀,深圳市政府要求各村成立了治安巡防隊,隊員是各村村民。政府的初衷自然是好的,但由於各村的治安巡防隊素質參差不齊,就出現了不少不和諧的聲音。一些巡防員為了一些小利,敲詐勒索忘記帶證出門的人。

深圳是移民城市,本地人很多,大多數是外來者。2000年時不比現在,都沒有出門帶證的習慣,許多本來擁有合法居住身份的人因為忘記帶證,一旦被抓住,就會罰上一筆。不但損失了金錢,還耽誤了時間。

當然也有一些為了節省費用或是其他原因,沒有辦理暫住證的人。為了躲避巡防隊員,出門時,就像做地下工作一樣,先要在陽台上向下觀望,看看下邊有沒有穿治安衣服的。如果沒有再下樓,到了樓梯口,還要再悄悄地四處張望一番,以怕被秘密埋伏在路邊的治安人員抓獲。

然而,過了第一第二關,走不多遠,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查證”的斷喝,巡防隊員如同從天而降,將人抓個正著。

何潮可以理解治安巡防員成立的初發點是好的,確實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了深圳治安環境每況愈下的局面,但由於具體執行的人私心過多,治安好了,卻變成了另外一種形勢的擾民,幹擾了正常的生活和工作秩序。

一直持續到2003年,發生了孫志剛事件,才引起全國性關注,並且呼籲廢除《收容法》。

2003年3月17日晚上,任職於廣州某公司的湖北青年孫志剛在前往網吧的路上,因缺少暫住證,被警察送至廣州市“三無”人員(即無身份證、無暫居證、無用工證明的外來人員)收容遣送中轉站收容。次日,孫志剛被收容站送往一家收容人員救治站。在這裏,孫志剛受到工作人員以及其他收容人員的野蠻毆打,並於3月20日死於這家救治站。這一事件被稱為“孫志剛事件”。

孫志剛死後,行兇者等人被判處死刑以及死緩,受到了法律的嚴懲,同時也引發全國範圍內對戶籍制度的拷問以及流動人口國民待遇的懸空問題。

孫志剛的墓志銘寫道:

一九七六年七月二十九日:出生於湖北黃岡;

二零零一年:武漢科技學院染美本科畢業;

二零零三年二月:就職於廣州,任美術平面設計師;

同年三月十七日:因無暫住證被非法收容;

同年三月二十日:死亡,終年二十七歲;

同年四月十八日:經法醫鑒定其系遭毒打致死;

同年四月二十五日:《南方都市報》發表《被收容者孫志剛之死》;

同年四至六月:孫志剛的悲劇引起全國各地乃至海外各界人士的強烈反響,通過互聯網及報刊雜志各媒體,民眾呼籲嚴懲兇手要求違憲審查;

同年六月五日:廣州當地法院開庭審理孫志剛案;

同年六月二十日:《城市生活無著的流浪乞討人員救助管理辦法》公布;

同年八月一日:一九八二年《城市流浪乞討人員收容遣送辦法》廢止。

以生命為代價推動中國法治進程,值得紀念的人———孫志剛。

2019年4月8日,國家發改委印發《2019年新型城鎮化建設重點任務》,指出城區常住人口100萬—300萬的Ⅱ型大城市要全面取消落戶限制;城區常住人口300 萬—500萬的Ⅰ型大城市要全面放開放寬落戶條件,並全面取消重點群體落戶限制。超大特大城市要調整完善積分落戶政策,大幅增加落戶規模、精簡積分項目,確保社保繳納年限和居住年限分數占主要比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