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深圳第二課

莊能飛知道曹啟倫一向以膽大著稱,當年發家也是孤注一擲賭對了一把。曹啟倫最初來深圳,靠炒股賺了第一桶金。當時深交所剛剛開業,第一天他就早早去排隊。為了防止有人插隊,後面的人必須緊緊抱住前面的人,中間不能留一絲縫隙,不管前面的人是男是女是胖是瘦是香是臭,反正只要抱不緊,被人擠了出去,就沒有機會再回去了,只能到後面重新再排。

總有一些人來晚了,想插隊,負責維護秩序的保安就拿著竹竿當武器,誰敢插隊就打誰。長長的竹竿又長又硬,打在身上,火辣辣的疼。

曹啟倫來得早,所以排得十分靠前,他緊緊抱住前面的體重超過200多斤的大胖子,望著只有數米之遙的深交所的大門,雙眼放光。雖然太陽當空照,他汗流浹背不說,還被前面胖子的體味熏得幾乎暈倒,但他咬牙堅持,因為他清楚,只要邁進了深交所的大門,就意味著他的個人財富可以瞬間翻上十幾甚至幾十倍!

雖然是沒有任何技術含量的財富升值,但時代大潮來臨之時如果不抓住機會,他會後悔一輩子。因為電梯在上升時,不管是官員、商人還是學者、民工,都會被電梯帶到頂層,都會因時代的前進而享受紅利,前提是,你得先擠上電梯。

在距離大門只有不到三米時,突然發生了意外——身前的胖子實在忍受不了過高的氣溫而一頭暈倒!暈倒也就算了,還帶倒了曹啟倫。

曹啟倫出列了!

在距離財富升值幾十倍只有不到三米時,他出局了,曹啟倫的大腦一瞬間失去了思索能力,他倒在地上,望著一條條各色的大腿和各種顏色、形狀的鞋子,而他的位置被迅速補充,倒在地上中暑昏迷的胖子卻無一人理會,他就知道人群已經失去了理智,在巨大的財富面前,瘋狂是唯一取勝的法寶。

曹啟倫只停頓了不到兩三秒時間,條件反射一樣從地上一躍而起,沖進了隊伍之中,試圖插入他原來的位置。但是替補上來的人不同意,想要用力推開他,他知道此時不能退讓,前進一步是富翁,後退一步是窮光蛋,幾乎就是生與死的距離。

正當曹啟倫竭盡全力想要重回隊伍之時,被保安發現了。保安用長長的竹竿用力敲打他的後背,讓他不要插隊。曹啟倫被打得生疼,卻不肯退讓,用盡全身力氣非要擠回原來的位置,並且解釋說他沒有插隊,只是歸位。保安不聽,繼續敲打曹啟倫,而且一下比一下力氣大。

曹啟倫被打得幾乎忍受不住,但依然硬著頭皮堅持。保安怒了,竹竿從後背轉移到了頭上手上,一下,十下,幾十下,曹啟倫被打得頭破血流,鮮血順著頭發流到了衣服上,觸目驚心,手上也是傷痕累累,有些地方甚至露出了骨頭。

即使如此,曹啟倫依然沒有放棄,沒有後退一步,終於,不但替補者被他的毅力折服被他的樣子嚇倒了,就連保安也放棄了敲打,悻悻地扔了竹竿:“瘋了,要錢不要命!”

曹啟倫的付出得到了回報,他買到了想要的股票,半年後翻了數十倍,拋售之後,撈到了第一桶金。出乎所有人意外的是,曹啟倫並沒有繼續投資股票,而是轉到了實業之上,從此,他開始了發家之路。

此事傳誦一時,也成了曹啟倫日後炫耀的資本。不管是誰,只要聽到當年曹啟倫浴血挺進深交所的一幕,都不由自主對曹啟倫肅然起敬。

正是知道曹啟倫要錢不要命的瘋狂,莊能飛才要阻止曹啟倫繼續胡鬧下去,開什麽玩笑,梅麗路雖然不是主路,但汽車、摩托車以及拖拉機眾多,閉著眼睛穿過去,不死也得重傷。

“說好了你不要管。”曹啟倫伸出一根手指,輕蔑地晃了晃,“何潮,你要是不敢的話,主動認輸,跪下來叫我三聲爺爺就可以放過你。或者是江闊主動過來坐我旁邊,陪我喝酒,我也可以高擡貴手。”

江闊不想事情鬧大,也是擔心何潮安全,挺身而出:“好吧,我陪你喝酒。”

何潮笑著搖了搖頭:“不,現在我很有興趣閉著眼睛穿過梅麗路。莊總為我上了深圳第一課,讓我學會了取舍。曹總現在在為我上深圳第二課,是在教我拼搏。”

夜風一吹,曹啟倫清醒了大半。站在元希電子的門口,望著車輛來往不絕的梅麗路,心中閃過一絲懊悔,早知道這麽晚了還有這麽多車,還不如和何潮拼酒省事。

幾年前曹啟倫和人打賭,也曾在晚上閉上眼睛橫穿梅麗路。深圳發展太快,幾年前的半夜路上幾乎沒什麽汽車,現在不同了,車流如河流,奔流不息,別說閉著眼睛穿越了,就是睜著眼睛也不可能過去。

但又不能現在就認慫,曹啟倫只好硬著頭皮幹笑幾聲,指著汽車呼嘯不斷的梅麗路,大聲說道:“何潮,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只要你答應我的兩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