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八章 把中國人拉下水

聽到馮嘯辰這樣說,大家又把目光投向了那張照片,也是到了這個時候,他們才開始注意到這張照片上的玄機。只見在照片的左邊,穿著中國核電公司工作服的,清一色都是年輕人,歲數最大的就是鄧景明和馮林濤,也僅僅是40歲出頭而已。而照片右邊,也就是三立制鋼所的那一幹人,除了一名女翻譯比較年輕之外,余下的都是老頭,一半的人已經嚴重謝頂,另一半雖然還有頭發,卻都是白發蒼蒼。

馮嘯辰的話可謂是誅心了,以三立制鋼所這樣一幫平均年齡奔六的老頭,有幾個還能撐到20年後的?就算日本是長壽之國,這些老頭能夠活到80歲、90歲,你能指望他們抱著氧氣瓶不遠萬裏到英國來維護核電站嗎?

反之,中國的團隊是如此年輕,年齡最小的那幾位,看起來也就是二十六七,馮嘯辰說他們能夠再幹50年,或許有些浮誇,但至少再幹40年是完全可能的。

一張照片上的人當然是有限的,但從這張照片能夠反映出兩家公司乃至兩個國家各自的特點。中國是一個後起國家,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剛剛開始全面地學習西方先進技術,各行各業的技術骨幹除了少數中老年工程師之外,絕大多數都是九十年代之後培養起來的年輕人。而日本的情況恰恰相反,它的高速增長時期是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到八十年代之後由於經濟總體脫實向虛,年輕人都轉向了金融行業,學技術的偏少,導致企業中挑大梁的依然是“昭和男兒”,年輕人只能得到一個“平成廢宅”的稱號。

一個公司或一個國家裏工程師的年齡結構,能夠反映出這家公司或者這個國家的後勁。中國的工程師年齡輕,有很強的學習能力,也有上進的願望。把工程交給中國企業,這些年輕人會以認真的態度對待工程,在未來也能夠提供持久的服務。

反之,如果把工程交給日本企業,這幫平均60歲的老工程師還會有動力和激情去把工程做好嗎?也許不等工程結束,他們就已經退休了,有什麽必要在工程上花費心思呢?至於日後的維護,就更是天曉得的事情了,沒準等這幫老頭離開工作崗位,整個日本都找不出人來負責維護,屆時英國人就等著哭吧。

“拉爾曼先生,我認為馮先生指出的,是一個嚴重的問題。”魯伊斯首先回過味來了,他認真地向拉爾曼說道。

“我想,這只是湊巧罷了。”拉爾曼面有尷尬之色,卻還是強撐著辯解道。他就算沒有專門研究過中日兩國的人口結構,從一些日常經驗上也能知道馮嘯辰所言不虛。他在過去參加學術活動的時候,與中國和日本的學者都有過接觸,他的確能夠感覺到,中國學者的平均年齡更低,而日本卻是一個很典型的老齡社會。

拉爾曼話歸這樣說,當他與三立制鋼所的團隊見面的時候,看著對面那一群老頭,他還是微微地皺起了眉頭。有些事情,如果沒人提醒,大家或許根本不會注意,但一經人提醒,再看到這個場面,就由不得人們不浮想聯翩了。

“內田先生,貴公司難道沒有一些更年輕的工程師嗎?”

在三立的工程師介紹完自己的方案之後,拉爾曼沒有就技術問題提出疑問,卻向內田悠拋出了這樣一個問題。

“更年輕的工程師?”內田悠一愣,他扭頭看了看自己帶來的人,臉色頓時也變得難看了。

如果不是拉爾曼提出來,內田悠也是不會注意到自己團隊的平均年齡的。在挑選工程師組隊前往英國的時候,三立方面的考慮就是要選出各方面最有經驗的工程師,以便盡可能在技術折服英方。公司裏最有經驗的工程師,全都是這種老頭,大家也並不覺得有什麽不妥。事實上,在日本的很多工程項目現場,或者一些技術研討會上,經常可見的也都是一群老家夥,工程技術人員的年齡斷層現象已經讓人見怪不怪了。

可這樣的問題經拉爾曼說出來,內田悠便意識到不妙了。聯想到此前與中國團隊見面的情況,對方是何等朝氣蓬勃,他完全能夠想象得到拉爾曼的內心所想。

“我們公司擁有大批的年輕工程師。”內田悠硬著頭皮說道,“如果我們能夠獲得這個項目,你將會在建設工地上見到我們的年輕工程師。至於他們各位……”

他用手指了指自己那些老頭,解釋道:“我們只是覺得他們有更多的經驗,或許你們對他們的經驗會更感興趣的。”

“原來如此。”拉爾曼知道內田悠的話虛多實少,但他沒有去揭穿,而是換了個話題,問道:“那麽,內田先生,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們和中國企業之間最大的區別是什麽?”

“當然是質量。”內田悠毫不猶豫地說,“我們日本民族一向崇尚工匠精神,對質量精益求精,所以由我們建設的工程,質量是完全可以信賴的。而至於中國制造,雖然我不便於對同行的情況進行指責,但我想拉爾曼先生應當是有自己的看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