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章 阮守超的小夥伴們

想明白了這些,馮嘯辰也就不再掩飾了,他對阮守超說:“你說的沒錯,你爸的確是到京城去找我了,我這趟到會安來,其實也有自己的工作,另外就是順便來給你爸當當說客。你爸希望你能夠留在全福公司,未來接他的班,你是怎麽想的呢?”

“我不願意。”阮守超回答得非常幹脆。

“為什麽呢?”馮嘯辰問。

“全福公司又不是我開的。我爸喜歡搞機械,還讓我讀大學也學機械。可是我對機械並不感興趣,聽他的話學了機械專業也就罷了,讓我一輩子搞機械,我可不願意。”阮守超說。

沒有阮福根在場,阮守超說話就放肆多了。阮福根對馮嘯辰畢恭畢敬,同時也要求手下人包括小舅子以及兒子對馮嘯辰畢恭畢敬。王瑞東曾被馮嘯辰收拾過,所以在馮嘯辰面前是非常老實的,阮守超作為下一代人,沒有吃過馮嘯辰的虧,能夠對馮嘯辰有一些尊重已經是不錯了,指望他對馮嘯辰唯唯諾諾是絕對不可能的。

對於馮嘯辰,阮守超是有一些了解的,甚至比阮福根了解得更透徹。馮嘯辰身上帶著一些21世紀穿越者的稟性,在羅翔飛、阮福根這些上世紀的人眼裏,覺得是思想前衛,但在阮守超這種80後看來,更多的是一種親切感和認同感。阮守超與父親阮福根在大多數時候都是說不到一塊去的,但他覺得與馮嘯辰應當有共同語言,這也是他在馮嘯辰面前說話無遮無攔的重要原因。

馮嘯辰想了想,說:“你父親為了辦這個全福公司,吃了不少苦。他現在滿心的想法就是把這個公司傳到你的手上,讓你繼承他的事業。他跟我說,他奮鬥這麽多年,都是為了你。如果只是考慮他自己的吃喝,他早就可以關門不幹了。”

阮守超點點頭,說:“我知道我爸爸吃過不少苦,我媽媽和我舅舅也都跟我講起過這些事情。他攢些這些家業,是為了我,我也知道。我兩個姐姐出嫁的時候,我爸爸各給了她們一家廠子當嫁妝,說以後家裏的財產和她們就沒關系了,剩下的都是我的,這些事情我也是知道的。”

“既然如此,你為什麽要讓他傷心呢?”馮嘯辰問。

“正因為如此,他才沒必要傷心啊。”阮守超不憤地回答道。

“此話乍講?”馮嘯辰不解地問。

阮守超說:“我爸爸辛苦了一輩子,攢下這份家業,是希望我不用再這麽辛苦,而不是希望我像他這樣再辛苦一輩子,攢下再大的家業傳給我的兒子。如果真是這樣,一代一代就是為了給下一代攢家業,而下一代又必須守著這些家業,那麽賺錢有什麽意思呢?”

“這……”馮嘯辰被雷住了,細細一想,似乎阮守超說的也沒錯。上一代是窮怕了,所以拼命賺錢,希望孩子不用再像自己那樣窮。可如果賺錢的結果就是逼著孩子走自己相同的道路,那麽意義何在呢?

“我看過一個段子,說家族興衰的。大致是這樣:第一代人吃了很多苦,終於洗凈了泥腿子,能夠攢下錢供第二代讀書了;第二代刻苦學習理工科,當了工程師,能夠賺大錢了;第三代家境很好,從小學音樂學美術,上名校學金融法律,混進高等圈子;第四代從小衣食無憂,又沒有了奮鬥目標,於是開始叛逆,搞非主流……然後,就沒有然後了……”馮嘯辰笑著把後世網上的一個段子說了出來。

“哈,馮叔叔你真幽默!”阮守超直接就笑噴了。2018年的網絡段子,放到2003年還是挺有殺傷力的。他細細琢磨了一下,說:“馮叔叔,你說的這個,也有一些道理。我想,我爸爸應當是屬於第一代和第二代,其實我已經可以屬於你說的第三代甚至第四代了。我出生的時候,我爸爸已經很有錢了,當時我舅舅在會安就是一個很出色的浪蕩公子哥呢。”

“呵呵,的確如此。”馮嘯辰笑著評論道。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見王瑞東的場景,那時候的王瑞東豈止是個浪蕩公子哥,簡直就是一個欠收拾的熊孩子。當時會安的鄉鎮企業家們都說,老阮對這個小舅子太寵了,寵得他都無法無天了。

阮守超接著說:“我的同齡人裏面,真的有些人是去學金融法律了,還有一些人幹脆就不讀書,成天只知道奢侈享受,就是你說的那種非主流。”

“那你呢?”馮嘯辰問。

阮守超說:“我和他們不一樣。我有一些玩得好的朋友,和他們也不一樣。我們不想繼承父母的企業,但不是因為我們非主流,而是因為我們有我們想做的事情。我父親做的事情已經是上一代的產業了,我們想做的是未來的產業。”

“未來的產業?”馮嘯辰一怔,下意識地問:“是什麽呢?”

阮守超卻沒有回答,他用手一指前面,說:“馮叔叔,你看,前面就是我說的那個吃海鮮的地方,我已經有朋友到了,一會你聽聽我們聊天吧,聽一聽你就知道我們想做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