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靠勞動賺錢不丟人

聽楊海帆稱呼那女子的名字,陳抒涵也是心裏一動。

在楊海帆的同學裏,範英是楊海帆向陳抒涵說起次數最多的。範英和楊海帆從小學開始就是同學,在經濟困難的年代裏,範英沒少省下自己的早餐給楊海帆吃,兩個人算是有些青梅竹馬的交情了。楊海帆到南江當知青期間,範英是在浦江郊區當知青,生活條件比楊海帆略好一些,還曾經給楊海帆寄過幾回浦江的餅幹奶糖之類,雖然那點東西並不足以解決饑餓問題,但卻讓楊海帆深深感覺到來自於同學的溫暖。

在當知青期間,範英就結了婚,丈夫是同一個知青點的浦江知青。知青大返城的時候,夫妻倆都回到了浦江,她的丈夫招工進廠成了一名工人,而她卻一直待業在家。楊海帆早些年回浦江探親,曾見過範英一次,知道她的生活頗有一些困窘。再後來,楊海帆就沒有見過範英了,只是從同學那裏偶爾聽說她丈夫出了事,好像是工傷致殘了,家裏的生活益發困難。

楊海帆一直想找個機會去看望一下範英,給她一些幫助。但因為辰宇公司這邊的事情很忙,楊海帆每次回浦江都是來去匆匆,也騰不出時間去找範英。這一回,他是回浦江來度蜜月的,時間比較充裕。他還專門向陳抒涵說起過要去看看範英的事情,卻不料今天在這個場合遇上她了。

來參加聚會之前,楊海帆問過其他同學,範英是否會來參加。幾個同學都表示,雖然已經通知了範英,但範英來參加的可能性極小。此前的同學聚會,範英也是從不參加的,一方面可能是因為自己生活狀況不好,不想在同學面前丟人,另一方面也許就是舍不得拿出參加聚會的費用。像今天這個西式的酒會,每個同學都要交20元錢的,如果帶家屬出席,則還要另交家屬的費用。這是一筆很大的支出,範英如果家裏經濟困難,自然是不會來參加的。

正因為如此,當範英出現在楊海帆面前的時候,他才會脫口而出,問範英怎麽來了。

範英聽出了楊海帆話裏的潛台詞,她淺淺地一笑,說道:“我聽說你帶你愛人回浦江來了,所以必須來見見,要不太失禮了。海帆,你可是咱們班上結婚最晚的呢?這位就是你愛人吧,真年輕,氣質又好,不知道怎麽稱呼啊。”

“範英,我叫陳抒涵。我也不年輕了,比海帆只小一歲。”陳抒涵客氣地應道。範英的話裏滿是善意,陳抒涵是識好歹的人,當然會禮貌相待。

範英笑道:“哦,我比海帆大幾個月,在你面前也可以稱一句姐了。”

“範姐,我聽海帆說過,你過去挺照顧他的。”陳抒涵說道。

“同學之間,哪說得上照顧不照顧的。”

“海帆還說過一兩天要帶我專門去看望你呢,不知道範姐方便嗎。”

範英一愣,臉上露出了一些尷尬之色,訥訥地說道:“這不就已經見過了嗎,你們回一趟浦江不容易,就不用專程去我那裏了。”

“哦,是嗎?”陳抒涵是開飯館的,察言觀色的能力何其厲害,一聽範英的話,便知道對方是在婉拒自己的登門了。想到楊海帆向她說起過的範英的家庭情況,又看到範英那一身已經有些老舊的衣服,陳抒涵已經能夠猜出範英拒絕的理由了。

曹香梅剛才正準備為難一下陳抒涵,不想被範英打了岔,一口氣憋在肚子裏出不來。現在見有機可乘,便湊上前,笑嘻嘻地說道:“小陳,你還不知道吧?現在範英是當大老板的人了,每天忙得很呢,平時連見我們這些在浦江的同學都沒時間的。”

範英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她冷冷地看著曹香梅,說道:“香梅,你沒必要這樣講。我只是開個餛飩攤子,不是什麽大老板。我靠勞動賺錢養家,也不丟人,是不是?”

“我又沒說你丟人啦,我只是……”曹香梅有些語塞了。她其實不是什麽有戰鬥力的人,只是習慣於仗著一個外企雇員的身份鄙視一下那些她認為地位不及自己的熟人罷了。她本以為範英以及陳抒涵會為自己的個體戶身份而自慚形穢,從而在她面前說不出話來,誰曾想範英直接就曝出了自己的職業,而且那冷冷的表情,也分明帶著幾分敵意。

曹香梅有些吃不準,如果自己再說點什麽刻薄的話,對方會不會沖上來和自己廝打,或者至少與大家大吵一架。與人打架或者吵架,都會破壞她一個外企白領的形象,這是她所不敢去嘗試的。

楊海帆有些無奈地看著這個場景,在陳抒涵面前覺得有些丟人了。陳抒涵卻是燦爛地一笑,上前挽著範英的胳膊,說道:“範姐,原來你也是做餐飲的,咱們還是同行呢。我的小飯館也賣餛飩的,可是我手藝不好,做出來的餛飩不受歡迎呢,你有什麽經驗可以教教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