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我當然有辦法

宋維東的電話打到了火車站的站長辦公室,那時候,開往石峰方向的火車已經進站,嚴福生和一同過來的另外兩名礦山辦公室幹事正準備送常敏一行上火車。站長火急火燎地沖過來,攔了一幹人等,說是礦山那邊來了死命令,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京城的領導離開。

嚴福生足足問了五遍,才確認自己的耳朵沒有出現幻聽。他走上前,為難地向常敏轉達了站長帶來的口信,請常敏一行不要上車,至於因此而造成的火車票作廢之類的損失,冷水礦會全部承擔。

嚴福生的話說到這個程度,常敏自然也不便拒絕了,如果沒有天塌下來這樣的大事,潘才山怎麽可能會在他們臨上火車前一分鐘讓人打來電話攔阻呢?常敏在心裏快速地分析著到底是出了什麽事情,全然沒有注意到她手下的王偉龍和馮嘯辰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馮嘯辰的眼神裏滿是得意,王偉龍則顯得多少有些無奈。

宋維東坐著吉普車趕過來了,他臉色鐵青,像是剛被老婆收拾過一頓的倒黴樣子。他代表潘才山向常敏表示了道歉,說礦上有些緊急的事情,需要請常敏一行回去做個見證。常敏自然要問發生了什麽事情,宋維東只是往潘才山身上推,說自己就是一個傳話的,具體的情況只有潘礦長能說。

一行人分乘三輛吉普車回到了礦山大院,一進門就看到了那烏泱烏泱的人群。見工作組的領導們回來,正在聒噪的年輕人全都閉上了嘴,用眼睛注視著常敏等人。常敏心念一動,忽然想到馮嘯辰好像跟她說過什麽有關待業青年的事情,具體是怎麽說的,她已經想不起來了。

難道這件事和馮嘯辰有關系?常敏忍不住扭頭去看馮嘯辰,得到的是馮嘯辰一臉壞笑的回應。

這臭小子,別真惹出什麽事來了吧?常敏的心撲撲地跳了起來。

被待業青年們圍在垓心的潘才山此時已經快要崩潰了。

剛才這會,不少待業青年的家長也已經聞訊趕來了,潘才山原本想讓這些職工把他們的孩子帶走,而且最好是采取揪著耳朵拖回家去暴打一頓的方式。

誰曾想,家長們僅僅是象征性地把自家的孩子臭罵了一頓,隨後便開始向潘才山求證:孩子們說的事情,到底有譜沒譜。萬一人家京城領導真的有這樣的權力,能夠把孩子們給安置下去,那麽礦上接受一台自卸車的工業試驗又算什麽呢?不就是怕工業試驗會影響生產嗎,大家多受點累,加加班,也是無所謂的。孩子能不能上班,可是關系到孩子前程的大事,不說別的,成天在家蹲著,連搞對象都搞不上,這不是耽誤大家抱孫子嗎?

面對著這些無端的質疑,潘才山知道,這件事非得讓常敏來澄清才行了,他說什麽都是白搭。就算能夠強迫大家散開,整個冷水礦的職工肯定也要說他為了一己私利,不肯妥協,以至於耽誤了全礦上千名待業青年的前程。還有,那些待業青年可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混混,如果他們覺得潘才山妨礙了他們就業,信不信一夜之間潘才山家的窗玻璃就會一片都剩不下了。

“常處長,你們回來了,這個場面,你來說說吧!”

看到常敏等人分開人群走進來,潘才山沒好氣地對她說道。

常敏環顧了一下四周,見到無數充滿希望的眼光,心中暗暗叫苦。她對潘才山問道:“潘礦長,這是怎麽回事,你讓我說什麽?”

“說什麽?”潘才山跳了起來,“這些都是我們礦上的待業青年,他們是來向礦機關請願的。他們說了,你們工作組答應給他們解決工作,都是我們礦機關不同意。你說說,有沒有這事?”

“啊?”常敏傻眼了,這都哪跟哪的事啊,自己啥時候說過要解決待業青年的工作問題了。她腦子裏倒是閃過了馮嘯辰的名字,但現在顯然不是興師問罪的時候,她只能斷然地搖著頭道:“沒有這樣的事情啊!”

“常處長可能沒說過,可是架不住你帶來的人滿嘴跑火車啊。”潘才山冷冷地說道,同時用眼睛惡狠狠地掃了馮嘯辰一下。

常敏知道沒法裝糊塗了,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還不如先問個明白吧。她已經猜出問題是出在馮嘯辰身上,但不知道馮嘯辰到底說了些什麽不當說的話。她也想好了,不管怎麽說,一會她還是要努力替馮嘯辰遮掩一下的,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等回了冶金局,再跟這小子算賬也不遲。

“潘礦長,是不是我們哪位同志說話不太合適,鬧出了什麽誤會,還請潘礦長直接指出來。”常敏說道。

潘才山用手一指馮嘯辰,道:“剛才我們這邊的人說了,是你們這位小馮同志,說他能夠解決大家的就業問題,我也不知道真假,所以只能請你們回來和大家對質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