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月離江走了出來,制止了他,轉頭看向郢路遠,連請他坐下喝杯茶都懶得虛偽了,直接說道:“前輩是來跟我交流易容術,還是來跟顧宗主切磋的?”

顧南行想到了什麽,眸子一彎,就又開始釋放嘲諷技能:“你要是跪下來求我的話,爺心情好了,說不定會把天下無雙的易容術教給你,以後你也可以多一個行走江湖的保命利器了。做了壞事,也可以理所當然地推鍋給別人了。”

郢路遠老臉上的笑容繃不住了,他身邊的長老也察覺到宗主心情惡劣至極,連忙義正言辭道:“顧宗主還請慎言。”

顧南行:“呵。”

月離江又說:“郢宗主有事還請直言。”

他也煩的不行,連前輩都不願意叫了,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郢路遠一肚子的火氣,臉上的笑容逐漸僵硬,幾乎都要裂開:“月宗主是否該解釋一下,名額的事情。”

“解釋?太微宗弟子技不如人,要太初宗解釋?郢宗主年紀大了,不僅老眼昏花,連腦子也銹住了嗎?”月離江絲毫不留情面。

“你——”郢路遠突然就冷靜下來了。

名額的事情,四太宗私底下自有協議,大家也心知肚明,但這件事,卻並不能拿到明面上來說。表面上看似的公平,總要維持住。

“月宗主這意思,是不想遵守約定了?”郢路遠眯起眼,下唇仿佛不受控制似的,突然抖動了兩下。

顧南行惡心的茶都喝不下去了,皺著眉將茶杯放到了一邊。

月離江卻是突然笑了一聲:“早幹什麽去了?大比結束後,過了一天多的時間,仙府才開啟,那時候郢宗主怎麽不來跟我商議?”

郢路遠也很有理:“你是後輩,發生這種事情,不應該主動上門商討解決之法嗎?而且,當時我跟貴宗的秦長老理論過,秦山可是口口聲聲,他做不了主,要宗主拿主意。”

顧南行立刻又轉過頭來,盯著對面兩個醜陋的老東西,嗤笑道:“他說的不對嗎?”

月離江也說:“那你為什麽不來找我?難道要秦長老幫你傳話?你當你是太初宗的宗主嗎?”

郢路遠被噎的一時之間無話可說。

月離江又說:“一天多的時間,郢宗主都在猶豫嗎?或是覺得,這個名額本來就可有可無呢?既然如此,事到如今,郢宗主又來興師問罪,倒是很讓人起疑啊。”

顧南行也陰陽怪氣地捧哏:“說不定,是為了在仙府裏面的所得呢?畢竟大家都知道,你夫人和咱們小閨女,一起進入到了仙府秘境裏面呢。”

“不僅如此,看來大比那天的事情也並非意外。”月離也“嗯”了一聲,又恢復了一貫的清冷,語氣裏不帶絲毫感情,完完全全就事論事的樣子。

既然太微宗這麽著急送上門來,想要揭露真相,不成全他們都對不起西西那天的難過和傷心。

郢路遠突然察覺一股寒意,從他後腦勺飛過,讓他前所未有地冷靜。

——月離江知道了?不不不,不可能。事前他們已經查證過了,太初宗的那個弟子,盧飛林,並不出彩,勉強排在同輩人的中遊,也不是哪個長老的親傳弟子,淹沒在人群中,都不會有人看得到他。

所以,盧飛林這樣的弟子犯了錯,都不至於報到月離江跟前來,長老們就解決了。但是事情,卻得由月離江來表態。

出事後,他也親自去找了秦山,詢問他的意見,又通過他的態度,來確定太初宗對整件事情的知情程度和懷疑程度。

郢路遠的算盤打的很響,他確定月離江不會為了這樣一個弟子、這樣一件小事,耗費太多的精力和時間。就算是他知道兩個弟子之間有冤仇,也不會認可這種解決方式。

——制定規則,就是為了最大利益化。月離江一直都是利益的忠實踐行者——從誅魔大戰至今,月離江做出的每一個重要決定,不都是為了萬象界的利益嗎?甚至包括,他殺死自己的師尊。

但是現在,事情似乎並沒有向著他期盼的方向發展。好像,有哪裏脫離了掌控。

郢路遠有一瞬間的心慌,不過很快,他又冷靜下來。

不慌,車到山前必有路。就算月離江真的知道了,也沒啥好怕的,兩件事對比起來,孰重孰輕,再明顯不過了。

月離江看著他,目光幽深,冷若寒潭:“太初宗從來不做雞鳴狗盜的事情,名額確實本該屬於太微宗。”

郢路遠嘴角微微上揚,他就知道,月離江這種只會端著的偽君子,不可能會因為這麽點事情,就敗壞自己的名聲。

月離江看著他,也露出來一個嘲諷的笑容,又說道:“但這世界,總歸還是屬於強者的,不是嗎,郢宗主?要怪,還是怪你們的弟子技不如人了。”

郢路遠的笑容逐漸僵硬,心裏頭宛若被迫吞下了一口翔,惡心的他既吞不下去,也吐不出來,嘴唇蠕動了幾下,強行叫囂道:“不管什麽理由,月宗主也是破壞了大家共同的約定,這以後,要是有別的事情,我們都不知道,還能不能信任月宗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