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2

向漠北買了兩碗杏酪與一份軟香糕。

項雲珠自小除了糖葫蘆之外,不大喜愛吃甜食,如蜜餞那般容易膩口的吃食她便不喜愛,如軟香糕這般綿軟的甜點她亦是不喜,因而向漠北只捎了一份。

杏酪他則是讓店家每碗都多盛了些,將碗勺的錢一並結算給店家。

想到孟江南嘗過這杏酪與軟香糕後眸中揉著月色星光抿嘴朝他笑的模樣,向漠北情不自禁地揚了揚嘴角。

他的小魚喜愛吃甜食,還如一個小姑娘一般。

馬車路過一家蜜餞鋪子,向漠北又讓向尋將馬車停了下來,親自到鋪子裏挑選了些新鮮的蜜餞。

這回他不再用油紙裹著蜜餞,而是在鋪子裏挑選了一個闊口小瓷罐,瓷罐上繪著一只正玩毛團的小狸奴,乖巧得不得了的模樣,向漠北覺得像他的小魚。

他盯著店家將瓷罐清洗幹凈,自己將挑選好的新鮮蜜餞放到瓷罐裏。

京城的蜜餞種類比靜江府的要多上許多,單就這金絲蜜棗便是靜江府所沒有的。

小魚想必會喜愛。

向漠北捧著那小罐蜜餞離開鋪子時,掌櫃不由自主地擡手抹了一把自己的額角。

這位身子單薄孱弱的客官英俊非凡不假,可他通身一股子冰寒意,無形中給人一種壓迫感,讓他連多瞧他一眼都不敢,話都不敢多說一句。

看他那樣兒,那罐子蜜餞定是給家中小娘子帶的。

也不知怎樣的小娘子才吃得消這麽冷漠的大官人?

馬車繼續往安福胡同去。

離向漠北與孟江南說好前去接她的時間還有小半個時辰,他並不著急,因而向尋緩緩駕馬,讓他在馬車裏好做小憩。

馬車到得安福胡同時時辰距他們說好的時辰還有兩刻鐘有余,尚早,然而駕轅上的向尋遠遠便瞧見了站在蘇府大門外的孟江南與項雲珠,他怔了一怔,趕緊提快了馬車的速度。

向漠北是算好了時辰的,他與孟江南說好的時辰他只會早到絕不會晚到,絕不會讓她們站在寒風中等他,這一點向尋是全然信得過自家主子的,只是不想他們已經提早過來,她們竟已在門外了。

向漠北是個敏感之人,向尋不過才將馬車提速,正於車中假寐的他便睜開了眼,擡起手來撩開了車簾。

興許是他們夫妻之間心有靈犀,他才撩開車簾,蘇府門前的孟江南便轉頭朝他這個方向看了過來。

安福胡同是條長胡同,加上夜幕正至,燈火未掌,天地間堆積著昏暗,瞧著任何事物都會有些朦朧,然而孟江南卻只一眼便瞧見了尚未靠近來的馬車上的向漠北。

在遠遠瞧見向漠北那在夜色裏朦朦朧朧不甚真切的身影時,孟江南只覺喉間一哽,險些落出淚來。

然而她卻是用力眨了眨眼,將眼眶裏的所有酸澀悉數眨了回去。

只見朝她而來的馬車愈行愈快。

在馬車靠近之前,她用力深吸了一口氣,吐氣時用力地掐住自己的手心,力保冷靜,面色如常。

馬車將將在蘇府前停下,向漠北便從馬車上下來。

向尋心知他著急,擔心他太著急而致踩空摔倒,連忙在旁扶住他。

“小哥你來啦!”項雲珠從向尋手裏攙過向漠北的胳膊,不待他詢問,便先與他道,“蘇夫人身有不適,家宴提前結束了,我與小嫂嫂也不便久留,尋思著還是出來等小哥好了,說不定小哥你提前來了呢?果然小哥你便來了!“向漠北微微頷首,並未就蘇家的事情多問,只問道:“可等久了?”

“不到一刻鐘,不久。”項雲珠道。

“外邊寒,快到馬車裏暖和暖和。”向漠北溫和道。

項雲珠率先鉆進了馬車,將孟江南留給了向漠北。

小哥既已來了,還是由小哥來照顧小嫂嫂的好,她就不多摻和了。

“嘉安。”孟江南看著眉眼間總有一抹淡漠的向漠北,此刻只覺這是這世間的最最溫柔色。

“與蘇小姐相處得可還好?”向漠北詢問。

孟江南點點頭,聲音細軟:“很好的。”

她嘴角含笑,模樣乖巧,看起來與前邊入蘇府前並無差異,然而向漠北才來到她面前,便從她的眉眼間感覺得到她心中有事。

只是她既裝作無事一般,他便也當成自己甚麽也未有察覺,只又道:“我捎帶了兩份甜食,小魚當會喜愛。”

他話音才落,方上得馬車去的項雲珠便從馬車裏探出頭來,笑著沖孟江南道:“小哥也捎了我的一份,小嫂嫂快上來同我一起吃呀!”

向尋站在馬車另一側,將車簾撩得更高了些。

“回家了。”向漠北站在孟江南身側,隔著她身上的鬥篷輕輕握了握她的手,輕聲道,“我來接小魚回家了。”

正極力讓自己看起來與尋常無異的孟江南聽著向漠北這句明明聲音淡漠實則溫柔得無以復加的話,那被他輕握在手中的手猛地顫了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