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162(1更)

然而柳一志不想提甚麽便來甚麽。

天明之後向漠北見到他的第一眼便是問他:“你臉是怎了?”

“……”柳一志既高興又尷尬。

高興是因為向漠北的主動關心,尷尬自就不必說了。

正當柳一志撓著頭尷尬著難以啟齒時,只聽向漠北慢悠悠道:“下回無論是見著女子還是見著女鬼,都莫照你身上衣裳扯下布來了。”

關於昨夜之事,向雲珠一大早便紅著眼找到了向漠北,哭著與他說了樓明澈天還未亮就離開了的事,爾後又一臉憤憤地說了柳一志誤將她當做女鬼而她甩了他一巴掌的事情。

與其等向漠北知曉了事情之後問她,向雲珠覺得倒不如她先同他說了。

反正她沒錯,小哥不能責怪她!

是小哥自己交的新朋友傻蠢笨!

一根筋的耿直柳憨憨有些不能明白向漠北此話何意,只把自己當時的想法給說了出來:“向兄你誤會了,當時她哭得太厲害了,我身上又未帶帕子,就只能那樣了。”

他起初還不舍得的,那可是他好好一件單衣呢!雖然是舊了一些,可一點兒都沒破,還能繼續穿的,若非當時為了叫她快些走莫害了向兄的家,他斷不會舍了自己一件單衣!

“……”向漠北忍不住扶額,他是真想不到柳一志竟還能正兒八經地給他解釋!他是這個意思麽!

只聽柳一志又道:“是這樣的,向兄,你——”

“你閉嘴。”向漠北按著眉心,不想再聽他解釋。

柳一志覺得自己在遞帕子一事上並無錯,還想要解釋,向漠北一記冷颼颼的眼刀遞過來:“你的貼身衣服上全是你的汗臭味,你覺得一個姑娘家能要你單衣上撕下來的破布?”

沒有帕子不給不就成了?

憐香惜玉該是這麽樣來用的麽?

這憨子的腦子約莫是全用在科考之上了,這旁的方面可還真是一根筋直到底。

說得好聽些,那是耿直,說得難聽些,那便是愚笨。

向漠北有些頭疼。

柳一志閉上了嘴,覺得向漠北說得很是在理,他認真想了想後道:“那要是日後還會這般事情,我就不照自己衣服上扯布了,直接脫下整件衣服給她?”

“……!”向漠北一巴掌拍到了茶幾上,震得上邊的茶盞都抖了一抖。

這憨子!敢情他都白說了!?

柳一志不敢再發表自己心中想法。

向漠北看他那明明有話卻又不敢再說的模樣,冷冷道:“若你想孤寡此生,你只管照著你想的去做。”

柳一志渾身一震,不敢再開腔。

向兄能娶得向嫂嫂那麽一個既能上廳堂又能下廚房的好女子為妻,於這男女之間的事情上總歸是有見地的,聽向兄的,準無錯。

不過……

“向兄,昨夜我遇著的那位嗚嗚哭的姑娘,究竟……是何人?”向尋不會說話,柳一志又沒這個臉面去問廖伯,只能這會兒不好意思地問向漠北。

他將人好端端一大姑娘誤認為是女鬼,理當為他的無禮給她賠禮道歉才是。

向漠北睨他一眼,面無表情道:“舍妹。”

柳一志:“……”

能否當他沒問?

向兄會不會這會兒就想把他轟走?

瞧他做的都是些什麽事兒?

自小到大旁人都笑他活該沒朋友果真是有道理的,他總是自以為是,卻不想如此最是招人厭煩。

他已極力地在改,可卻無人告訴他他究竟錯在何處。

樓先生驚於向兄冷冰冰的性子竟能結交到朋友,殊不知向兄才是他這一生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朋友。

雖與向兄結識時間不長,可他著實異常珍惜這份情誼。

他不想被向兄厭煩了。

“向兄,我並非有意的。”柳一志頹喪地垂著腦袋,為自己昨夜的唐突至愚蠢的行為而懊惱。

向漠北並未接話,只是看著手邊陶爐裏的水燒開了,拎起來注進了已盛了茶葉的茶壺裏,過了第一遍茶水,等第二遍茶水在茶壺裏煨出味來時才聽得他不疾不徐道:“舍妹性子雖跳了些,但尋日裏絕非隨意出手傷人之人,近來她遇著些難解之事,心緒不免起伏得大些,才致昨夜對你動起手來,我在此替她同你賠個不是。”

向漠北說著,擺正身子,神色認真地朝柳一志揖身。

柳一志卻是驚得跳了起來,急忙道:“是我唐突冒犯了令妹,當是我該向向兄與令妹賠禮才是,怎能讓向兄給我賠禮!向兄你這般我受不起!”

向漠北對於自己不喜聽的話總能做到充耳不聞,就如眼下這般,他好似沒有聽到柳一志說的話一般,兀自將泡好的茶倒入茶盞,放到柳一志面前。

自懷曦一事之後,向漠北便鮮少與誰人說上這般長的一句話,對柳一志說,那更是第一回。

若是對於無關緊要之人,他連一記眼神都不屑於給,更莫說會與其說上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