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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她這會兒既有宣親王府一家子尊貴的出身及自得的品級官階帶給她的深深震驚,又有這不同常理的爵位分封的困惑,本是清晰的腦子忽地就被向雲珠給繞亂了。

向雲珠看她一副震驚又不解的模樣,緊著又道:“小嫂嫂你別亂啊,聽我慢慢給你說嘛!”

“好。”孟江南又抿唇輕輕笑了笑,“我不催小滿,小滿慢慢說。”

向雲珠沒有再吃月團,只是於手中捧著茶盞而已,面上沒了笑意,只有認真,“我大哥和我二哥其實不是項氏血脈。”

孟江南心中哪怕再如何震驚,此刻也都沒有出聲,只一瞬不瞬地看著向雲珠,一陣緊張地靜靜聽她慢慢道來。

老大項璜乃宣親王恩人的遺腹子,其恩人死在了二十六年前的淮水一役中,當時恩人內子已懷胎十月,即將臨盆,驟聞噩耗胎氣大動而產子,在生產之時脫力險至孩子胎死腹中,拼盡全力生下之後大出血,不治而亡,宣親王念恩人之恩情,又可憐生來就失去雙親的孩子,便不顧任何人所阻,將他帶回府上去親自撫養。

老二項珪亦是遺腹子,乃宣親王妃兄長骨血,而其兄長正是二十六年前率軍於淮水河畔與敵軍交戰的驃騎將軍。

二十六年前的淮水一役衍軍死傷眾多,便在身為統兵之將的驃騎將軍也都死在了與敵軍交戰之中,最終雖是勝了,卻是慘勝,也因這一役實在過於慘烈,參與此役的軍兵又幾乎全是青壯之軍,可想而知這於衍國是多大的重創,是以即便是這與京城相去甚遠的靜江府,哪怕時間已過去了二十年余年,至今仍偶有人會談及這一役。

孟江南略有聽聞過這淮水一役,她只知此戰衍國損失慘重,先帝盛怒,那一役的所有將士都不得封賞,對那些歿於淮水河畔的將士追封還是到了今上繼位之後才授予的。

而今自向雲珠口中她才知曉當年那一場戰役之慘烈遠不及如此。

當時朝中上下皆在傳驃騎將軍通敵叛國才致統令之軍險些全軍覆沒,先帝震怒,不僅未有對其追封,更是震怒之下擄其封號,斷其俸祿,甚至還收回了早先賜予的宅邸,因此那些個慘勝之師回朝後非但得不到封賞,反還獲罪,將士們不堪受辱,紛紛自刎於午門之前!以死替那拼盡性命最後一氣保住他們這一支軍的驃騎將軍的清白!

然而這般卻是在震怒的先帝頭上火上澆油,非但未有還其清白,反是生了將俞家滿門抄斬的心,若非當時身為武毅將軍的宣親王妃才在赤地平定亂軍立了軍功,又有言官在旁諫言,先帝才免其家死罪,貶其為庶民,宣親王妃與其兄長已經懷著六個月身孕的遺孀這才留得一條性命。

而原驃騎將軍遺孀在四月之後生下孩子後便失去了繼續活下去的意念,才生下孩子不過三日,她便獨自策馬到了淮水河畔,拔劍自刎,為戰死蒙冤的丈夫殉情了。

那時不過才十七歲的宣親王妃獨自帶著自家兄長的遺腹子、亦是他們俞家唯一的血脈受盡世人的指點,無一人敢伸出手予她幫襯,她只能與那還在繈褓之中的嬰孩相依為命,艱辛地活下去。

她也想像她的嫂嫂那般一劍了結了自己,如此便能自這壓得她喘不過氣來的世上解脫,可她不能死,再艱辛再痛苦她都必須活下去,因為她不是自己一人,她還要將他們俞家的骨血養大成才,她還要親眼看到她的兄長冤屈得以洗刷的那一天。

她需活下去,就必須找活計,無人為她照看孩子,她便只能將孩子背在背上。

後來她遇到了宣親王,她本是鐵了心不嫁,可當宣親王抱著當時兩歲的項珪小心翼翼又一臉期盼地問她說“皎皎,你太艱辛了,我幫你養著他可好?讓他隨我姓,這般以來日後便不會再有人敢欺負他了,待他長大了,能夠獨當一面了,你再帶他認祖歸宗,你覺得如何?”時,獨自堅強了許久的她終是哭了,點頭說“好”。

她連聽聞自家兄長噩耗時都忍住了沒有哭,可對著那個一雙眼睛明亮得像是天上星辰的宣親王時她終是忍不住哭了。

要知那時人人都避她們俞家如蛇蠍,哪怕他是先帝皇子,但要讓罪臣之子冠以他姓亦必然會受盡阻撓與指責,且還是項氏一族之姓氏,先帝極有可能一怒之下就降罪於他,可他卻堅定不移,只為了不讓她再受艱辛。

這也才有了宣親王府老二項珪。

這個“項”姓確實為他與宣親王妃擋去許多災與難,可與其說是此姓之功,不若說是宣親王之勞,是他以己之力,為他們撐起了一片天,是他讓宣親王妃的天重新敞亮起來。

項珪自懂事開始,宣親王便已告訴他,他非他親生,告訴他,他的生父是一位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待他長成能夠獨當一面的大人、不再需要“項”這個姓氏來庇護時,他便能認祖歸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