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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的宣小郡王的不會一個眼神便駭得人當場下跪,六神無主。

可如今的向漠北再不是從前那個溫潤如玉只消微微一笑就能令人如沐春風的少年小郡王。

他的神色冷如冰,眼神厲如刀。

蔣漪心的心隨著小翠的這一跪猛地一緊。

小翠是她的婢子,表哥哥若是責怪小翠便是在責怪她,她怎能在那個姓孟的女人面前失此顏面!?

“表……”只見她眼眶倏紅,泫然欲泣,我見猶憐。

然而她才嬌滴滴地張嘴出聲,樓明澈便嗤笑出聲,生生打斷了蔣漪心想要說的話。

只見樓明澈用腳踢踢向雲珠身下的坐墩腿,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哎,丫頭,那跪著的醜丫鬟罵你呢!”

小翠:“……???”

蔣漪心一愣。

向雲珠此刻還不知樓明澈此話何意,也不生氣,只眨巴眨巴眼看他,等著和他一拍即合。

“昨日那醜丫鬟欺負咱們小阿睿的時候你不是瞧見來著?你說她就是有意的,可她說她不是有意的,那不就是拐著彎罵你瞎咯?”樓明澈一邊說一邊吃吃吃,兩不誤。

向雲珠一聽,有道理,立刻拉著臉瞪向跪地的小翠,指著她便罵:“誰給你的膽子,竟敢罵我瞎?”

蔣漪心:“……”

小翠連連磕頭求饒:“小郡王恕罪!小郡主恕罪!”

除了求饒,所有辯解的話她都說不出來,也沒法兒說!

承認她是有意欺負阿睿,那便等於承認此事也乃蔣漪心之過,若不承認,那就等於是罵向雲珠瞎了眼。

小翠將額頭都磕出了一片紅,誰知樓明澈又補了一句:“哦,對了,嘉安小子,這醜丫鬟還罵阿睿來著,也把你媳婦兒給罵了。”

“咚!”小翠這一記響頭磕得尤為大聲。

阿睿有些害怕,不由自主地挨近向漠北,緊緊抓著他的衣袂。

“先生何故這般咄咄逼人?”蔣漪心終是忍不住,緊捏著帕子,發紅的眼圈裏噙滿了眼淚,仿佛受了天大委屈般的楚楚可憐,“當時我也在場,小翠確是無心的,但驚到了這個孩子也確是她不對,但她也被教訓過了,先生現下這是要將她往死路上逼麽?”

樓明澈最是見不得女人的眼淚的,可看著眼前蔣漪心梨花帶雨的模樣,他非但不覺緊張慌亂,反是心生厭惡,厭惡得他連繼續吃的胃口都沒了。

“停。”他放下筷子,收起了幾分語氣裏的漫不經心,“還請蔣大小姐將稱呼弄明白了,我不是你的先生,我和你也沒這麽熟,所以你在稱呼我的時候還請在前邊加上我的姓,敝姓樓,請叫我樓先生,謝謝。”

樓明澈自打來到這個宅子,沒說過幾句正兒八經的話,但眼下無論是他的神情或是他的語氣還是他的話,都是難得的正經。

說完,他順手扯過向雲珠腰間的帕子,擡手就往嘴上一擦,邊站起身邊道:“還有,別把你的那丫鬟說得這麽脆弱,她要真這麽脆弱這麽容易就去死,那你得好好教教她,讓她以後做任何事情之前先掂量清楚自己的斤兩,別到時候死了又賴著說是別人逼死了她。”

樓明澈邊擦嘴邊往廳子外走,這還是他第一次沒吃到滿足便離開。

他話裏沒一個臟字,卻有如一個又一個巴掌,打得蔣漪心的面色白了又白,難堪得根本說不出一個反駁的字來。

誰讓樓明澈是她活了將近二十年見到的第一個說話一點彎子都不帶拐的人?這讓從來玩的都是笑裏藏刀話中又有話的她根本無法招架,而且對上樓明澈這種從不會憐香惜玉的糙漢,她楚楚可憐的那一套也根本無用!

向雲珠見樓明澈一走,朝他背影瞧了瞧後也站了起來,朝他追去,“樓貪吃等等我!”

樓明澈哪裏會等她,聽到她的聲音當即腳底抹油,能跑多快便跑多快。

向雲珠緊追不放。

孟江南此時上前來,牽住阿睿的手,輕聲道:“阿睿來,娘親帶你到廚房去吃早飯,阿睿……”

她的話還未說完,便忽地斷住。

她驚愣地看向向漠北,看向他此時抓上她手腕的手。

卻見他看向向尋,道:“向尋,帶阿睿去用早飯。”

向尋恭敬地躬了躬身,上前來牽住了阿睿的手。

只聽他又對阿睿道:“這本書我先留下,阿睿先去吃飯,不用難過。”

阿睿聽話地點點頭,眨巴眨巴眼看著他的爹爹與娘親正碰在一起的手,乖乖地跟向尋下去了。

出了廳子拐了個彎,阿睿有些迫不及待地問向尋:“向尋大哥哥,爹爹與娘親和好了,不會再分開了對不對呀?”

不待向尋回答,阿睿已經拍著小手高興地蹦蹦跳跳自言自語道:“一定是的一定是的!阿睿就說了,娘親那麽好,爹爹不會不喜歡娘親的!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