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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江南想啊想,都想不出來自己究竟忘了給向漠北何物,且還能讓他如此惦記著的。

向漠北見她一副茫然的模樣,心知她定是不知自己究竟忘了何物,心中不免有些郁郁,但又不願意明說,是以只見得他指了指自己的手腕。

他的皮膚很白,白得有些發青,他手腕秀凈,孟江南能清楚地瞧見他皮膚之下的血管。

然而仍是不明向漠北究竟所指何物。

“今日入夏,天氣愈發炎熱,人易得病。”向漠北聲音低又悶,“聽聞疰夏繩有消暑祛病之意。”

阿睿有米團子,有囫圇蛋還有疰夏繩,他就只有米團子而已。

還是刺猬的。

偏生阿睿一早上都在他跟前,手腕上的疰夏繩以及脖子掛著的囫圇蛋網袋子顏色艷極了,然他想要不去注意都不行。

向漠北愈瞧愈想就愈有些不高興。

他這一回是提醒到了點上,孟江南終是明白他指的疰夏繩,但是,“不是的嘉安,我沒忘的,疰夏繩都是小孩子才戴的,所以我才沒有給你編的。”

孟江南說的是事實,然而卻聽向漠北道:“小滿也有。”

孟江南噎住。

她確實是給小滿編了疰夏繩,且還是好幾條,但那是小滿好奇,嚷嚷著要,她才會給她編的。

嘉安怎的……

“我也想要。”孟江南還在尋思,向漠北忽又道。

孟江南怔怔地看著他,眸子裏寫滿了詫異與不可置信。

想要……這還是她第一次聽到嘉安與她說上這樣的話。

情不自禁的,孟江南的心跳得有些快。

他想要的,她是恨不得即刻就給他,就算是他想要她的血,怕是她都會毫不猶豫地奉上,但這會兒她卻為難了。

不是她不想給他,而是她手頭沒有編疰夏繩的五色絲線,該如何給他?

“對不起嘉安,我沒辦法給你疰夏繩,昨日買的絲線已經用完了。”孟江南低聲道。

不知是否她的錯覺,她好似覺得向漠北的眼神黯了下去,讓她心疼。

向漠北沒有再說什麽,別開了頭去。

孟江南慌亂之下手碰到了自己腰間別著的荷包。

她眼睛倏地一亮,飛快地解下自己腰間荷包,打開拿出裏邊的東西後歡喜地對向漠北道:“嘉安你別不高興呀,你瞧!”

向漠北聽她歡喜的語氣,轉回頭來。

只見她纖細的手裏拿著幾縷不同顏色的絲線,每縷約莫一尺半長。

“我方才忘了絲線沒有用完,還剩下一點兒我順手收進了荷包裏,這下我就能為嘉安編疰夏繩了!”孟江南開心不已,這般以來,嘉安就不會不高興!

她笑得眉眼皆彎,開心不已的模樣,不知情的見著了還以為她是撿著什麽大寶貝了。

不過是有了編疰夏繩的絲線而已。

只聽她又道:“嘉安你吃飯,我這就給你編,很快的,你吃好了我也能編好了的。”

向漠北未有說話,只是輕輕點了點頭,孟江南一心想著趕緊編好讓他高興,甚也無心去多想,便在那張坐墩上坐了下來,低著頭認認真真地編起了手繩來。

她編得認真,不曾發現向漠北的目光始終落在她身上,靜靜地看著她。

向尋去村頭的嶽二大爺家借了廚房給向漠北以及阿睿做些吃的,這會兒正朝村塾來,遠遠便瞧見自家小少爺深情款款看著孟江南的一幕,當即停腳躲到旁處去,那張總是一本正經的臉上露出樂呵呵地笑。

小少爺快快和小少夫人和好!

孟江南擡起頭來時,向漠北正正好將筷子放下,看著他確已吃飽,她將已經編好的疰夏繩朝他遞來,“嘉安,我編好了。”

聲音細細,在面對他時總帶著一股小心的味道。

向漠北並未接過手繩,而是將自己的手遞到她面前,道:“小魚幫我戴上。”

孟江南訥訥地看著他一小會兒,才點點頭,將手繩為他戴上。

她的動作很小心,小心得手指一丁點都未有碰到他。

向漠北蹙起了眉。

“好了嘉安。”為他戴好疰夏繩後孟江南便收回手站起身來。

向漠北眉心蹙得更緊,將還未收回的手一張,再一次抓住了她的手,讓她起身不得。

“我並非有意瞞你。”向漠北抓著她的手不放,聲音沉悶,“村子裏請不來夫子,知我識字,托我給村中孩子啟蒙。”

向漠北道的是“托”,然而事實卻是鄉親們跪在他面前,求他給孩子們上課,教他們讀書習字。

也正因如此,他才推脫不掉。

可這一事他與任何人都開不了口,亦不想讓任何人知曉,更不想聽到任何人的詢問。

所以也才有了阿睿與他之間所謂的“秘密”。

孟江南怔住了,不僅僅是因為向漠北忽然抓住她的手不放,更是因為他與她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