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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兒這兩日家中有事,向漠北允了她回家去,是以這會兒孟江南就只差沒給這向家宅子裏向漠北一人捏米團了而已。

聽得向雲珠忽然這麽一問,她有些小心翼翼地朝門外方向看了一眼。

向雲珠看得出她心中在想些什麽,湊到她身旁笑嘻嘻道:“沒事兒小嫂嫂,我小哥不會到這兒來的,你只管做就是,小嫂嫂你要是不好意思呀,做好了我替你拿去給他!”

孟江南抿嘴笑了一笑,點了點頭。

只見她用青豆與綠豆做餡兒捏了個圓滾滾的米團再加上黑豆眼睛與紅豆嘴巴後,用黑豆與黃豆間隔著一顆又一顆地立在米團子上邊,立了滿滿大半個面兒。

“小嫂嫂你先別著急說這是個什麽,先讓我猜猜!”向雲珠盯著孟江南手裏這個好像偷了滿背豆子的米團子,可勁兒地想這究竟是個什麽小東西。

向尋此時已端著飯食送往前院給向漠北,廖伯亦從庖廚離開,就只剩完全沒有吃夠的樓明澈還趴在窗台上,瞥著孟江南手裏的米團子,哼哼聲道:“真是個又瞎又蠢的小丫頭,向嘉安那小子是個什麽樣兒的人還用猜?不明擺著刺猬咯!”

樓明澈說完,趕緊跑了,以免向雲珠沖過來揪著他又說什麽讓他負責的話。

果不其然,向雲珠沖了出來,然而樓明澈已經跑得沒影兒了。

向雲珠本想去追,奈何她方才說了要替孟江南將米團子拿去給向漠北,是以她只能原地恨恨地跺跺腳,回到了庖廚裏。

孟江南見著她這般總是被樓明澈氣得跺腳的模樣既好笑又有些擔憂,只是這幾日來她多是被向雲珠氣鼓鼓的模樣給逗笑了,還不曾將自己的擔憂說出口,但如今她想著自己即將離開,撇開向雲珠是向漠北的小妹不說,孟江南是打心底裏與她交心,將她視作自己真正的親人,有些事情便不得不說。

尤其還是事關女子的終身大事。

“小滿小姑。”孟江南將捏好的刺猬米團子放到盤子裏,看向氣鼓鼓的向雲珠,擔憂地問道,“你總這般追著樓先生,其實並不是你說的那般原因,對不對?”

關於向雲珠非要讓樓明澈給她負責的原因,早在這事兒發生那日孟江南便已問過她,孟江南覺得她不過是亂七八糟的話本子看得多了,才會有那般遠超常理的荒唐想法以及一時興起才有的玩笑念頭,待過些時日她這興頭過了便沒事了,可經她這幾日觀察看來,向雲珠這似乎並非玩笑。

向雲珠本是氣呼呼的,忽聽孟江南如是問,愣了一愣,爾後氣煞煞道:“什麽對不對的,我就是要讓他給我負責!讓他嫁到我向家來,像男人納妾那樣,來伺候我一輩子!看他還怎麽笑話我!”

“我不管,反正他拉了我的手,就是我的人了!屆時我要打要罵,他都得受著!”

樓明澈自來到向家,沒一日不氣得向雲珠氣呼呼的,向雲珠也沒一日不在想著怎麽對付他的,讓他一輩子都被自己拴著,這便是她被他抓上手腕的時候想出來的辦法。

“小滿小姑當真這般想的?”孟江南盯著她的眼睛,“不是因為想要留住樓先生所以才非這般做不可?”

向雲珠自來到靜江府後,平日裏與其相處時間最長的不是她的兄長向漠北,而是孟江南,是以最能察覺到她變化的,也是孟江南。

而自向雲珠她嚷嚷著要樓明澈給她負責的這幾日來,孟江南發現她掛在嘴邊最多的便是樓明澈,孟江南再去細想,發現這不僅是向雲珠這幾日來的變化而已,而是自從樓明澈來到向家之後,她便總是不由自主地去提及他。

若非心裏真正裝著一個人一件事,誰人又會將這一人這一事無時不掛在嘴邊?

同為女子,孟江南很清楚自己心裏住著一人的那種滋味與感覺。

她很清楚喜歡一個人的感覺。

那便是總是想著他念著他,總是忍不住想要與旁人提及他,想要讓全天下都知道他的好。

小滿小姑這些日子來的表現不正是此間意思?

雖她嘴上總是將樓先生從頭至腳嫌棄了透,可若不是真真地將一個人認認真真地瞧過一遍又一遍,又怎會知曉他今日的頭發是否比昨日更糟?以及他今日著的衣裳衣緣上的繡花與昨日的不一樣爾爾?

又若不是喜歡一個人,又怎會日。日都將他瞧得如此細致?

正因如此,孟江南才覺擔憂。

因為無論她如何看樓明澈,都覺得他並非良配。

並不是她覺得他不是個好男人,而是他給她的感覺就像是天上的雲山間的風,捉摸不到,亦不會於一處地方一直停留,這般的男人,如何能是良配?

女子嫁人,所求無非是個安穩的家,若是嫁與樓先生這般的人,怕是一生人都無法有個安定的居所,更何況一個安穩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