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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安兄可有打開前些日子我予你的那只包袱來瞧過?”宋豫書將手中陶罐蓋上,轉了話題。

向漠北依舊不答,只淡漠道:“你若無他事,便走吧。”

宋豫書仍道:“嘉安兄若是打開瞧過,即可知那些文章作得遠不及你。”

宋豫書語氣著急,眸中還有些殷切之意。

向漠北卻是面無表情,一言不發。

宋豫書終是輕嘆一聲,不再就此事多言,而是將手中茶葉陶罐朝向漠北晃了晃,笑道:“既是嘉安兄所贈,我便收下了。”

說著,他站起身來,邊往外走邊道:“好了,將到啟程之時,我當走了。”

向漠北背著藤箱走在他身側,雖不言語,但宋豫書知曉他這是在送他出門。

宋豫書不禁搖頭苦笑,嘉安兄的表相比從前冷硬得實在太多。

“你要尋的人,尋得如何了?”將行至向家大門時,向漠北忽然問道。

宋豫書搖搖頭:“只查到其曾到過靜江府,再往下便甚也查不到了,再無線索。”

說及此事,宋豫書的面色不由得凝重起來,便是眉心都緊蹙而起,以極低的聲音道:“太子殿下的狀況不容樂觀……”

向漠北的腳步倏地停住,一瞬不瞬盯著宋豫書的同時擡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宋豫書不得已也停下腳步,並未因向漠北此舉而詫異,只平靜地看著他,又沉聲道:“殿下病況目前只有今上、齊太醫、太子妃以及我知曉,若再往後,便不可知了。”

向漠北的神色亦變得凝重起來。

正當此時,阿睿自門外蹦蹦跳跳跑來,沒注意到正從照壁後走出來的向漠北二人,一個不小心便直直撞到了宋豫書身上去,險些撞掉了他手裏拿著的糖葫蘆。

宋豫書下意識地伸出手來扶住兩腳往後踉蹌的阿睿。

阿睿這才瞧見眼前的向漠北,雙手各拿著一串糖葫蘆的他懵了懵神後忙道:“爹、爹爹。”

宋豫書這些日子雖然沒少來向家,但呆的時間都不長,且阿睿大多時間都是在後院玩耍,是以他這是第一次見到阿睿,忽聽得阿睿喚向漠北的這一聲“爹爹”,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難以置信道:“竟是不知嘉安兄已為人父了。”

同阿睿一般左右手各拿一串糖葫蘆的向雲珠跟在他後邊跑過來,見著向漠北及宋豫書毫不驚訝,而是催阿睿道:“走啊阿睿,別理他倆,他倆可無趣,咱去找你娘親去!”

向雲珠說完,朝向漠北呲牙一笑,爾後將其中一串糖葫蘆往嘴裏一叼,空出的手將阿睿一扯,作勢就要拉著他走,誰知阿睿卻不動,而是將手裏的其中一串糖葫蘆舉著遞給向漠北,乖巧道:“小滿姑姑給阿睿買糖葫蘆,這一串給爹爹。”

向漠北本欲道自己不吃,可看著阿睿那雙亮盈盈的眼眸,他還是伸出手將糖葫蘆接了過來。

阿睿盯著自己手裏還剩下的一串糖葫蘆,用力抿了抿唇,一副很是不舍的模樣,然他卻將這一串糖葫蘆遞給了宋豫書,道:“這一串是給叔叔的。”

對於不過丁點大的阿睿的懂禮,宋豫書很是詫異,他愣了愣後一邊接過阿睿手裏的糖葫蘆一邊笑問他道:“這串糖葫蘆給我了,那你還吃什麽?”

阿睿的目光難以從已被宋豫書拿在手中的糖葫蘆上移開,偏又很是認真道:“阿睿不吃也可以的,爹爹說過要待客有道,叔叔是客人,阿睿不能自己吃糖葫蘆而不給叔叔吃的。”

“你又如何知道我是客人而不是你們家的親戚?”宋豫書覺得這個小家夥有意思得緊,忍不住又笑問他道,“還有,你爹爹不是客人,你為何還要給他一串糖葫蘆?”

“因為叔叔沒有像小滿姑姑和樓先生那樣住在家裏呀。”阿睿眨巴眨巴眼,給人一種“叔叔你問的問題是不是有點傻”的感覺,“爹爹不是客人,可是娘親說過阿睿一定要對爹爹好,所以阿睿是一定要給爹爹糖葫蘆的!”

就算他只有一串糖葫蘆,他也一定要先給爹爹的!

向漠北倒是想不到阿睿會這般來回答,一時間有些錯愕。

宋豫書聽罷,笑意微濃,“真是個懂事的好孩子,多謝你的款待,不過我呢牙口不大好,吃不了這般酸酸甜甜的東西,所以啊……”

“這糖葫蘆還是你來替我吃好了。”宋豫書說著,將手中的糖葫蘆遞回了阿睿手裏。

在將阿睿的小小右手打開來重新拿住糖葫蘆的時候,宋豫書怔了神,在阿睿拿穩糖葫蘆後仍盯著他的右手瞧。

向雲珠這會兒重新扯上他的小胳膊,帶著他往後院方向找孟江南去了。

阿睿看到向漠北朝他點點頭,他這才歡歡喜喜地拿著他“失而復得”的糖葫蘆跟著向雲珠蹦跶著朝後院去。

向漠北看著阿睿手裏搖搖晃晃的糖葫蘆,再看向自己手裏的那一串,忽然想起孟江南當初落在大門外的那一串糖葫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