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鐘棘。(第2/4頁)

“熊子,你之前不是給百香樓裏的鈴蘭送鐲子了嗎?怎麽樣?進她屋了嗎?”

“別說了,那臭□□。”黝黑魁梧的男人粗魯的啐了一口,“收了老子鐲子,還把老子拒之門外,裝的跟個貞潔烈婦似的,怎麽,還要老子給她送個牌坊?”

周圍人哈哈大笑:“你那鐲子值幾個錢?人家平日裏收的好東西多了去了,還會為你那醜不拉嘰的鐲子多看你一眼?”

“所以我才說,沒那個命就少學著紈絝少爺些玩花樣,老老實實逛個窯子,紓解紓解不就行了。”

“窯子?”熊子冷哼,“窯子能有青樓裏的姑娘得勁兒啊?”

還有人笑:“那青樓裏的姑娘,能有祝火得勁兒啊?”

“……”

聲音一收。

眾人突然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傍晚的燈火在酒杯裏落下盈盈的光輝,寂靜得像是被一根線拉緊了,有人吞咽了下口水。

“這不妥吧?”

班主一直將祝火看得很緊。這小少年是他賺錢的利器,未來指不定還會被某個王孫公子哥看上,可不能叫這群臭烘烘的大男人們貶損了他的價值。

於是班主警惕得很,從不讓這群人多碰他。

“怕什麽?”

其中一個矮胖子興奮得喉嚨發澀:“班主又不在,他一個男孩子,就算是碰了,他養一養,還能被發現不成?”

“萬一他告訴班主……”

“他又不會說話。”

其實他會說。馭獸師腦袋裏快速閃過了小少年之前短暫對他冒出的兩個字,轉瞬即逝,隨即而來的,是上次沒能得手的遺憾。

他也不記得自己怎麽就暈了過去。

古怪的很。

從祝火嘴巴裏套不出任何線索,因為那天之後,小少年再次閉緊了嘴,不吭一聲。

一種即將要做壞事的緊張在眾人之間傳遞,整個帳子內都仿佛有火星在隱隱跳躍,蠢蠢欲動,卻又不知該不該出手。

馭獸師添了把柴進去:“你們可想清楚了,只有這一次機會。下次再等到班主離開,都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眾人捏了把手心裏的汗。

自古以來,越是底層的男人,腦袋裏越是只裝得下繁衍和穢物,看見胳膊就想到大腿。更何況,小少年的容貌是在美人遍地走的修真界都足夠驚人的明艷。

男人們想不到修真界,卻能想到富家公子。

那可是連趙公子都覬覦過的小少年。

隨著身體發育,他一天天舒展竄高,也一天天像一只振翅欲飛的鳳凰。

“……好。”其中一人低低開了口。

馭獸師笑笑,擡頭看了一圈:“你們呢?”

短暫的沉默之後,“好”,大家都答應了下來,深吸一口氣。

推推搡搡一會兒,由唯一有鑰匙的馭獸師出頭,打開棚屋,將一臉抵觸又無知的小少年帶進帳子。

眾人圍住他。

迫不及待想要看他掙紮反抗,迫不及待要看他傲骨打斷。

……

啾啾去還書了。

她不是神仙,不能倒背如流記下書本上所有內容。所以平日裏教祝火讀書寫字,都是靠著書來,這樣他倆都有一個明確的方向。

於是她借用了一下書鋪裏的書。

那些都落了灰的庫存,被她臟兮兮的帶回去,又幹幹凈凈的還回去。

……讀、讀書人的事,能算偷麽!

然而還完書,小姑娘卻愣住。

一道道滾滾黑煙湧向雲際。

烈火焚天,吞噬掉所有帳篷,熊熊燃燒。極其漂亮的金紅色火焰,仿佛夏夜中最絢爛的流光。

烏泱泱的人群湊在一起,踮腳張望,交頭接耳。

那是——

祝火的火!

小姑娘眉眼微動,心裏猛地一沉,眼見著府衙的捕快端了火把匆忙奔馳,頓時飛快往營地跑去。

大腦裏嗡嗡直響。

怎麽回事?祝火失控了?他不是一直被關在符咒屋裏的麽?

獸戲班子平日裏總是充斥著野獸的臭味,可現在,野獸味卻全被燒焦的臭味所掩蓋。帳篷上要碎不碎的布條搖搖晃晃,燒不掉的珠簾散落一地,被火光染成紅色。

越往裏走,不好的預感越強烈。

祝火不在小棚屋——

她轉過頭,又找了一遍,終於在馭獸師的帳篷發現了她要找的人。

小少年背對著她,以一副戒備警惕的姿勢在喘息,仿佛隨時都能再暴起殺掉幾個人。他全身緊繃,紅衣輕輕擺動,不知道是顫抖還是什麽。

聽見背後腳步,他一把抓緊匕首,蓄勢待發,卻又猛的一頓,似乎察覺到了來人是誰。

“……祝火?”啾啾聲音清脆稚嫩。

“……”

過了許久,小少年側過了頭。

臉上還示威似的掛著囂張的笑,仿佛要同歸於盡般兇惡,小犬牙雪白。眼睛裏卻沾著淚。洶湧的,剔透的,在臉龐上留下晶瑩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