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要是看不慣我,就來殺掉……(第2/3頁)
鐘棘笑了:“你們在門後嘰嘰咕咕吵個不停,我還以為是妖獸,隨手就殺了。”
語氣輕松。
輕松得好像不是殺了個人,而是不小心撞壞了個花瓶。非但不用放在心上,還覺得花瓶碎掉的聲音挺有意思,想再試一次。
棠鵲張著嘴,整個腦海只剩下了一句話,那是鐘棘滿不在乎的態度下隱藏的含義。
——殺了就殺了唄。
他怎麽能這樣。
怎麽能?!
棠鵲從沒這麽憤怒過,傷害她可以,她怎樣都無所謂,但他怎麽能傷害她的朋友,那個安靜乖巧的小男孩!
“你!”
“我怎麽了?”鐘棘回得很快,笑起來時尖銳的犬牙很容易讓人想到曠野上難以馴服的野獸。他握著刀,微挑的眼尾下蘊著抹淡淡的紅,“怎麽,想殺我報仇?”
“……”
棠鵲的脊骨一瞬間爬上一股冰涼,鐘棘每靠近一步,寒意就加深一分。
風開始變大,風聲肆虐,少年耳下的紅箋舞動得愈發張狂。淡淡的血腥味彌漫。
到了現在,棠鵲就是再怎麽遲鈍,也意識到了眼前這人的身份。
鐘棘看起來與他們年歲差不多大,要是他倆相熟,棠鵲甚至能甜甜地叫他一聲”鐘小師兄”,但他氣勢威壓比他們強了太多。
他靠近的時候,那絕不收斂的鋒芒鋪天蓋地的淩厲壓來,哪怕再淡然無謂的人也會在一瞬間被沒來由的恐懼攥緊心臟。棠鵲不自覺地顫栗,想要臣服地低下頭,但她又不願,只能死命咬唇逼自己梗直脖子。
“我這個人不太喜歡打嘴仗。”鐘棘殺意裏帶著興奮,刀尖抵住了棠鵲眉心,“你要是看不慣我,就來殺掉我。你要是殺不掉我,那就我殺掉你。就這麽簡單。”
確實,之前那為師姐討公道的師兄,一臉悲憤地控訴鐘棘許久,鐘棘也沒有開口——即便他有理。
棠鵲已經抖得如同篩子,昆鷲本就受了重傷,這會兒悶哼一聲,嘴角再次溢出鮮血。
啾啾雖然沒受到任何影響,可她傷成這樣,連說話都費勁,更別提參與這場即將開場的屠戮。
現場唯一一個還能行動的是溫素雪。
溫素雪擡手,將棠鵲拉離了青鸞的屍體,護在身後,與鐘棘四目相對。
兩雙不同的眼睛。多情的桃花眼,暗紅的瑞鳳眼。
溫素雪執著劍。
鐘棘也握緊刀柄,笑了笑。他越是笑,嗜殺的意味就越濃。因為他的笑本來就是張狂且惡劣的。
天地間只有風在呼嘯。
壓抑的沉默中,眼看著戰鬥就要爆發。
就在這時,又冒出一個聲音。
“誒,塔呢?我塔呢?剛剛還在這,那麽大一個塔呢——?”
聲音渾厚,嗓門高昂。
一瞬間,血腥味彌漫的亂風奔騰消散,威壓也退潮似的收回。鐘棘擰了擰眉,收回刀,滿臉都是被打擾後的不爽。
天已經快亮了,視野變得清明後,能看見雲上團團簇簇的白色曦光。戰意消失在黎明,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棠鵲這才軟軟跌坐在地上,揪著自己衣襟,雙眼無聲,大口大口地吸氣。
“啊呀!好大的一陣風啊!”那個聲音發出雄渾的感嘆,慢慢靠近,片刻後從灌木叢後窸窸窣窣鉆出來,“小鐘啊,你看到我的塔了嗎——?”
“……”
一雙雙視線齊刷刷射過去。
來人聲音驀地扼在喉嚨裏。他似乎沒想到會遇到這麽密集的目光,瞪大眼睛,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師弟師妹,你們怎麽在這裏?”
不等大家回答,他又兀自推翻自己剛才說辭。“不對,”他撓撓頭,嚴肅起來,“你們怎麽還在這裏?門派令不是讓你們回去嗎?”
這人名叫張弛。和鐘棘一樣,是築基期的師兄。不過他很有師兄的自覺,時常幫忙處理新生事務,因而眾人都認識他。
“我們……”棠鵲張了張嘴,像是突然找到依賴,溫熱又開始從眼眶後方壓迫上來,“小青鸞……”
“青鸞?書上那個?你竟然遇到了青鸞?”張弛過來看了一眼,搖搖頭,“死透了,魂魄也散了,沒救了。”
不用提醒一次。
棠鵲呆呆看著張弛,失魂落魄,眼神空洞。依稀間感覺那釀成慘禍的紅色人影朝她走來,棠鵲不自覺顫了顫,那道人影卻只是擦肩穿過了她,俯身拾起地上的靈珀仙果,隨手一扔。
沒有人敢看他,好像多對視一眼,在這裏了卻殘生的幾率就多一分。
只有啾啾看到,那枚靈珀仙果被扔回了她懷裏。
她驚訝地擡頭,稍稍一動就是撕心裂肺的劇痛。
鐘棘卻沒看她,他已經轉身往回走了,路過棠鵲的時候頓了頓。
棠鵲渾身僵硬,頭皮發麻。
鐘棘冷哼:“不想死就趕緊滾。”
棠鵲哆嗦一下,又覺得丟人又覺得害怕,鹿眼裏蓄滿淚水,踉蹌著退開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