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 打算

一句話捅了馬蜂窩,那灶頭和廚房的幾個婆子就指著鼻子罵起來,說不過是個丫頭,連姨娘的份位都沒掙上,跟大家一樣,不過都是奴婢,倒是拿起譜來!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又說今年雪大,這洞子貨本來就難得,能有就不錯了。連上頭主子都是有什麽吃什麽,一個還沒過過明路的丫頭,倒是拿起主子款,要這個要那個起來。

每日裏自己的分例肥雞大鴨子吃著還不足,做這些妖來給誰看?自己是什麽出身,心裏沒點數?本就是窮人家的丫頭,吃不飽被自家爹娘賣進來的下賤胚子,爬了主子的床才幾天,就輕飄飄的不知道自己骨頭幾兩重了?

以後分例裏是什麽就吃什麽,她們大廚房上頭的主子還伺候不完了,哪裏有那精力來伺候她們這些假主子?

丟了個食盒過來,裏面就是兩碗肥膩膩的粉蒸肉和薰鴨子,那丫頭哪裏看得上這個,她跟在珍珠身邊,以往吃的都是珍珠吃剩下的,山珍海味,嘴巴也都養刁了,氣呼呼的幹脆連食盒都沒提,就回來了。

珍珠的這個丫頭也是蠢的,那些廚房的婆子怎麽說的,一五一十的都給珍珠學了。

把珍珠氣了個倒仰,悶在屋裏哭了半日,等宋重鈞回來,就跟他哭訴了。

此刻宋重鈞回想起來,這才不過兩月的功夫,府裏的天就變了,自己,自己的媳婦和心愛的丫頭就開始受委屈了,那以後豈不是……

想到這裏,宋重鈞喘著粗氣,到底還有一點理智,看著那王懷遠:“只幫我爭世子之位?只針對宋重錦?”

王懷遠知道宋重鈞這是要上鉤了,得加上一把火,強忍住心頭的歡喜,“那是自然!實話跟你說吧,你也知道,我們家姑奶奶因為你們府裏才回來的那個,丟了那麽大的人不說,還斷了骨頭,躺在床上如今還下不得地呢。”

“大家都曉得,我們國公爺最疼的就是這個閨女,吃了這麽大虧,能善罷甘休?到底咱們兩邊府裏是老親,真因為這個撕破臉,也不值得。再說了,這冤有頭債有主,咱們也不能一杆子打翻一船人,自然要找那罪魁禍首算賬才是。”

“一切的起因都是因為宋重錦,當日打了我們姑奶奶的是宋重錦的那個鄉下嶽母,擠兌我們姑奶奶壞我們姑奶奶名聲的是宋重錦的那個鄉下婆娘。我們王家就找他們三個人,那宋重錦依靠的不就是如今衛國公偏疼他麽,若是咱們斷了他的前程,讓他名聲掃地……”

說到這裏,王懷遠看了宋重鈞一眼,充滿了暗示的意味。

宋重鈞的心怦怦的跳了起來,如果,如果真的能斷了宋重錦的前程,讓他身敗名裂,那他就當不了世子了。

有這樣一個兒子,也是丟衛國公府的臉,想來父親也不能容忍。

那時候,為了衛國公府好,父親就算念著父子情分,也要將宋重錦從哪裏來,趕回哪裏去。

頂多也就是給他點銀錢,讓他到鄉下當個富家翁……

宋重鈞越想越興奮,這樣衛國公府邸就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他還是國公府的長子,世子之位志在必得!

宋重錦這樣的泥腿子,就該滾回鄉下去,一輩子跟泥巴打交道!

“你……你們打算怎麽做?”宋重鈞舔舔嘴唇,看向王懷遠。

※※※

此刻被宋重鈞和王家人盯上的宋重錦,正在揮筆答題。

今年考生的運氣不好,恰逢倒春寒,往年二月雖然冷,可白日溫度也高些。

可今年,陰雨不斷,還夾著雪花,號間裏又潮又陰冷,進去沒一會,身上的熱氣就沒了,寒氣順著手腳往骨頭縫裏鉆。

巡考的考官和兵丁們,一個個都裹著厚厚的棉襖和袍子,外頭罩著蓑衣,帶著鬥笠,在考場裏走來走去還好,只可憐考生們,只能限定在這小小的號間裏,體質差點的,凍得渾身打顫,哪裏提得起筆,寫得動字。

還是今年的主考官看著這天氣不是個事,跟皇帝請旨,給每個號間供應足足的炭火,以免出現凍死凍傷人的情況。

這才勉強解了考生的急。

宋重錦準備充分,進了號間,別人都凍得人都木了,他還慢條斯理的先看了考題,此刻心中有了章程,提筆寫得倒是順暢。

那狼皮褥子如今一半墊在下面坐著,一半裹在身上,如同一床被子,嚴嚴實實的,暖和的很。

那日雖然接受了高氏的一雙靴子,可他腳上穿的還是王永珠畫了樣子,送出去讓楊宗保給找人專門做出來的,羊皮翻毛的靴子,暖融融的。

小號間裏,炭盆裏的火燒得旺旺的,上面吊著的水壺裏的水已經咕嘟咕嘟的開了。

寫完一篇,宋重錦覺得有些餓了,起身將帶著的烙餅放在炭火盆上,架在火鉗上翻烤,順便烤了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