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章 只覺得憤怒和惡心

宋重錦走在前面,聽了這話,腳步一頓,渾身頓時散發出寒氣來,眼神也如同凝結了冰霜一般。

這渾身氣勢的變化,兩個親兵立刻就敏銳的察覺到了。

兩人疑惑的看著宋重錦,不明白這少主子是怎麽了?

王永珠諷刺的扯扯嘴角,這兩個人是宋弘那邊的人,自然不覺得有什麽問題。

可聽在他們耳朵裏,那就是宋弘早就知道他們到了京城,卻只是在一旁看著,等著宋重錦找上門去求他去。

想來,是已經忘記了,或者是從來沒將宋重錦的拒絕放在心上?

當初在齊城,宋重錦就已經明確跟宋弘幾乎翻臉了好嗎?

更不用說,宋弘有沒有想過,宋重錦以什麽身份上國公府去見宋弘?他一個小小的外地的舉人,就這麽大大咧咧的上國公府去要求見國公爺?是嫌命長嗎?

還是想逼著宋重錦眾目睽睽之下,承認自己是衛國公在外頭生的孩子?這要是傳揚開去,宋弘是衛國公,頂多身上背一個無關痛癢的風流的名聲。

可宋重錦怎麽辦?外室子的名頭就被扣緊了,說不得還要多一個趨炎附勢的印象,這讓他如何在文人和同窗中自處?

他還未曾參加二月的春闈,名聲就要壞掉了,還談什麽以後?談什麽前途?

若真是想跟宋重錦父子重修舊好,在明知道宋重錦需要找合適的院子安置下一家人的時候,他衛國公怎麽沒有搭把手?

怎麽沒有創造機會,給宋重錦介紹更多的人脈?

自己做錯了事情,導致了宋重錦近乎二十年的悲慘生活,想修好,居然就是坐在庭院深深高門大戶的家中,等著從深淵爬出來,踏上青雲之路的宋重錦自己找上門去?

這就是宋弘的修好之意?

呸!不過就是個自私自大,眼裏心裏除了自己沒有別人的人渣罷了。

宋重錦心中的屈辱和憤怒更加的強烈,上次宋弘還曾經當著自己的面,表現如何痛悔,如何對不住自己的親娘,如何的對不住自己,如何的歉疚,要補償自己。

如今看來,不過是一個中年男人功成名就,權利和女人都唾手可得,志得意滿之際,偶爾回想當初自己年少時的那點點遺憾或者不甘,一時興起的一點感嘆罷了。

不曾內疚,不曾後悔,只不過是做一場自己感動自己的秀而已。

也幸好宋重錦對這個所謂的親爹,半點濡慕之情都沒有,他生平僅有的柔軟、感激、敬重還有愛重,都已經給了永珠和嶽母。所以不覺得傷心難過,只覺得憤怒和惡心!

強壓著心中的怒火,宋重錦只加快了腳步。

很快到了客棧的前頭大堂,大堂前後被一隊護衛親兵包圍著,大堂裏安安靜靜的,沒有人說話,也看不到一個客人。

就連掌櫃的和那些夥計,也不知道被安排到了哪裏,見不到人影。

樓梯口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站立著筆挺的腰間佩有長刀的侍衛漢子。

見兩個親兵將宋重錦和王永珠帶進來,也都沒有一個人露出詫異之色。

王永珠倒是心理咯噔了一下,這衛國公宋弘,當爹和當人老公渣,可這從身邊的護衛親兵就能看出,倒是頗有才幹。

因此將那輕視之心給收了起來。

二樓最大的雅間,門口站著四個親兵,見宋重錦和王永珠上來,就有一個輕輕敲門,然後才貼著門口匯報:“稟國公爺,少主子和少夫人到了。”

裏面傳來宋弘的聲音:“讓他們進來。”

那個親兵才將門推開,一股暖香夾著酒肉菜香撲鼻而來。

宋重錦擡腳就走了進去,王永珠也跟在後面,一進屋子,暖意就襲上了臉。

屋子裏四個角落裏各點了一大盆炭火,屋子裏暖融融的,宋弘許是來了一會,身上的大氅進屋就丟到一邊去了,此刻正穿著一身家常的錦袍,正歪在屋子正中間的軟榻上,旁邊一尊青玉的香爐裏,一縷細細的煙緩緩升起。

這麽看去,他不像是一個浴血疆場的殺神,更像是一個養尊處優,風流倜儻的名士。

聽到兩人的腳步聲,正看著窗外發呆的宋弘,收回眼神,掃了一眼宋重錦和王永珠,臉色還算平和:“坐吧。”

宋重錦畢恭畢敬的行了個禮:“:晚生見過國公爺!”

王永珠也跟在後面行了個福禮:“民婦見過國公爺!”

既客套又疏離。

宋弘本來平和的臉色一僵,頓了頓,才勉強點頭。

一時分賓主,宋重錦和王永珠撿了屋裏離宋弘最遠的位置坐下來,然後眼關鼻,鼻關心的低頭不語。

屋子裏一片沉默。

好半天,宋弘才打破了這沉默:“你今年秋闈能考中亞元,很好!明年春闈可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