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九章 以為我是那冤大頭?

反正不過是個鄉下來的野丫頭,就算真有個啥也沒人會給她做主。

心裏想著,掌櫃的就蹭到了兩個衙役的身邊,低聲的說了幾句,還不著痕跡的塞了兩個荷包到衙役的手裏。

荷包入手,沉甸甸的,一捏,估計那裏面的銀錠子得有五兩重。

兩個衙役頓時動搖了,他們的餉銀不高,一個月才不過一兩銀子,這一下子這麽多銀子在手,哪裏有不動心的?

說實話,這掌櫃的那點子動靜,還有跟衙役說的那幾句悄悄話,都沒逃過王永珠的眼睛和耳朵。

那掌櫃就是希望壓抑看在往日鋪子的孝敬上,今兒個得讓田家把面子找回來,以後還有重禮相送,還特意提了,王永珠不過是鄉下丫頭,沒背景沒勢力,就算抓到衙門去,也沒法子喊冤。

那兩個衙役捏著手裏的銀子,再看看王永珠,眼神裏滿是掙紮。

掌櫃的見兩個衙役沒有第一時間拒絕,就知道有戲,忙趁熱打鐵,將條件又加厚了兩成。

衙役到底沒拗過心裏的那點子貪欲,不管怎麽說,這銀子是實打實的好處,可那鄉下丫頭,也只好對不住她了,誰讓她沒錢沒勢,還傻愣愣的砸了人家的鋪子呢?

這般貌美的小娘子,去衙門走一朝,只怕……

衙役們搖搖頭,到底將銀子不著痕跡的揣到了懷裏,本來還憐香惜玉的嘴臉就換成了公事公辦:“這位小娘子,事情經過起因我們都知道了,就算是這方氏有不對的地方,你直接說清楚不要不就是了?怎麽能將人家鋪子砸得稀爛?你看看現在這鋪子,這損失怕是好幾百兩銀子呢!你不能因為一時不小心,就讓人家傾家蕩產吧?”

“這樣吧,我們也不偏著哪一方,掌櫃的,你算算這損失了多少銀子,讓這小娘子照價賠償給你,也就結了,你們覺得如何?”

衙役到底是當著眾人的面,不敢太偏著,努力找了個看起來不偏不倚的說辭。

可明眼人一聽,這就是偏著胭脂鋪子了,讓人家小娘子賠錢呢,好幾百兩,這小娘子去哪裏弄來?

這要是拿不出賠償銀子來,只怕就要見官了!

頓時,不說外面看熱鬧的眾人,就連胡老二都擔心的看向了王永珠。

王永珠卻一笑:“好啊,不就是賠銀子嗎?多少銀子?”

那掌櫃的一聽,立刻來了勁,將自家的胭脂水粉吹得天上地下少有,是如何如何的珍貴,這次的損失如何如何的重大,最後得出了五百兩銀子的巨大數目。

王永珠還沒如何,旁邊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氣。

這掌櫃的也太黑了吧?五百兩,這是要將小娘子往死裏逼啊!

王永珠卻嗤笑一聲,“就你們家這些上不得台面的貨色,也值這些錢?你以為我是那冤大頭?那你們就錯了主意了!”

說著,俯下身,用指尖撿起半塊瓷瓶碎片,將裏面的胭脂膏子挑了一點出來,用用碾壓了一下,放在鼻子變聞了聞,然後嫌棄的往地上一丟,掏出帕子來擦了擦手。

冷笑道:“就比如這胭脂,你們買半兩銀子一盒,可這不過是尋常的貨色,一般的胭脂,得選用洛神花或者紅藍花和蜀葵和石榴花,取其顏色純正的花瓣,捶打出花汁,將其中別的顏色淘去,留下正紅色,然後揉入蟲白蠟,成膏狀,才成胭脂。”

“若是這樣的樣子,賣上半兩銀子一盒也就罷了,可田家這胭脂鋪子的胭脂,裏面的花,卻是多種花混合,淘出來的花汁也不夠澄靜,其中的雜色都沒有淘出來。”

“別人家的胭脂都用蜂蠟或者蟲白蠟,可田家的胭脂鋪子用的卻是牛髓這種早就淘汰的東西。這種胭脂塗上去,不過半日就脫妝,紅色轉成黃色,讓人皮膚炕上去又黃又臟!”

“更不用說,這宮粉!上等的宮粉是用當年的新米所做,要泡在水裏十天以上,等米發出酸味才可以,真正的好粉,會有一點點淡淡的酸味,雖然加入了各種香料熏蒸,可那種粉本身的味道仔細去聞還是能聞到,而這家的宮粉,又白又細膩,初初塗抹上去,讓皮膚又白又嫩,還能遮瑕,最是好用不過。只可惜,這麽好的粉裏卻加了鉛粉!長期用這種粉,皮膚會越來越黃,越來越憔悴!到最後就離不開他這粉!”

“還有著桂花頭油——”王永珠侃侃道來,不僅店鋪裏的人聽愣住了,就連外面看熱鬧的也都聽入了神。

尤其是聽說了那宮粉裏加了鉛粉後,人群裏好幾個女子都變了顏色,她們常買田家胭脂鋪的脂粉,最愛用的就是他家的宮粉,又白又香,用了後皮膚白皙。只是有一個不好,就是晚上洗臉後,皮膚就幹黃黯淡,只有塗上那粉才能遮蓋住,這日日下來,早就離不得這宮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