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第2/4頁)

初蘅跟著其他人一齊往外面走去,朱秀麗一邊抹眼淚一邊喃喃道:“季褚這孩子,怎麽這麽不讓人省心啊,唉……”

聽見“季褚”這兩個字,初蘅愣了愣,還是沒能明白,這件事和他有什麽關系。

她想不出來,也沒有精力去想。

從來醫院的路上一直到此刻,初蘅已經沒有辦法再感知到任何情緒,除了荒唐,還是荒唐。

為什麽會這樣呢?

明明她昨晚才見過的那個活生生的、言笑晏晏的褚阿姨,可今天再見的時候,為什麽她就躺在了冰冷的手術室裏呢?

初蘅真的想不明白。

一行人等電梯時,走廊盡頭的電梯恰好“叮”的一聲打開,裏面站著的人正是季褚。

看見電梯外的人,季褚一把抓住為首的張姨,神色焦急,聲音裏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我媽媽呢?她醒了沒?人還好嗎?”

張姨雙目通紅,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季褚的一顆心不住地往下墜落,下一秒,他一把推開面前的張姨,然後往手術室的方向狂奔而去。

初蘅沒有跟著其他人一起下樓,而是繞回了手術室前的那條走廊。

手術室上方的指示燈已經滅了,走廊上只有老管家一人。

聽見季褚踉踉蹌蹌的腳步聲,老管家回過身來。

看見是他,老管家微微地躬了躬身,然後啞聲道:“……去見太太最後一面吧。”

老管家的話音剛落,手術室的門便從裏面打開了。

出來的人正是季正誠。

季正誠一言不發地走到兒子面前,下一秒便擡腳對著他的膝蓋狠狠地踹了一腳,厲聲道:“給我跪下!”

下一秒,身形高大的少年“撲通”一聲跪在了醫院冰涼的大理石地磚上。

可季褚依舊是滿臉的不可置信。

他甚至來不及悲傷,只是覺得困惑,他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的。”

明明早上他從家裏走的時候,還和褚曉說好了,大年初二的時候陪她一起去日本泡溫泉——其實長到這麽大,季褚也很少陪母親出去旅遊,畢竟陪女人購物這種事情實在是苦不堪言。

只是這回季褚想著,自己去當飛行員的事情,到時候終究還是要母親去父親面前多幫他說幾句好話,所以才答應了陪她去日本。

明明早上還生怕他反悔不陪自己去日本、所以鬧著要他立字據的母親,此刻怎麽會毫無生氣地躺在手術室裏呢?

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兒子,季正誠猶覺得不解氣。

下一秒,季正誠又是狠狠一腳踹上了兒子的胸膛,將少年踹得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他咬著牙,似乎是恨極了:“孽障!孽障!我當初就不該把你——”

季正誠的話音未落,先前在一旁的老管家卻突然出聲打斷他:“先生。”

他走過來扶住季正誠,“先生,別氣壞了身子。”

季正誠咬了咬牙,沒有再說話,只是解下了腰上的皮帶,然後對著跪在地上的兒子劈頭蓋臉地猛抽了起來。

伴隨著皮帶落在皮肉上的“啪啪”聲,季正誠一邊打,一邊咬牙道:“不讓你做的事情你偏要做!你偏要做!你考慮過你媽媽的身體嗎?從小到大都任性妄為!我、我——”

只是說到了這裏,季正誠似乎也壓不住喉嚨間的哽咽,將手中的皮帶一扔。

季褚的身上臉上都被皮帶抽了無數道,一道新鮮的紅痕從脖子上一直蜿蜒到眉尾,看起來可怖極了;除此之外,他的額頭上也多出了幾道血痕,是被皮帶上的金屬扣砸的,此刻正往外絲絲滲著血珠。

但他哼也沒哼一聲,只是抓住了父親的褲腳,啞聲道:“讓我看一眼她。”

他還是不相信,他不相信他的媽媽就這樣沒了。

下一秒,季正誠一腳將他踹開,聲音裏的那一點哽咽已經消失,重新恢復成了往日裏理智冷酷的模樣。

“你不配。”

說完這三個字,他便重新走進了身後的手術室。

老管家試圖將跪在地上的季褚攙扶起來,季褚卻直直地望著他,“你們聯合起來騙我的是不是?”

因為不想讓他去當飛行員,所以故意聯合演了這麽一場戲……他知道的,他都知道的。

是的,這樣事情就很合理了,他媽媽愛玩愛鬧,哪怕年紀大了,可還是個小女孩的性子,這種事情她是能做得出來的。

季褚越發地肯定了自己的這個猜測,他都知道的,他最了解他媽媽了。

下一刻,季褚一把抓住老管家的手臂,想要笑,可聲音卻像是哭:“我不去了,我不去當飛行員了……你讓我媽出來,你讓她別裝了,我答應她,我真的不去了。”

少年望著面前的老管家,像是一個迷失了回家的路的孩子一般,神情脆弱又無助。

老管家是從小看著季褚長大的——這個孩子知道的、不知道的,他全都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