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關山花園(第3/7頁)

斷掉的弦,猶如那棟坍塌的爛尾樓。

家徹底沒了。

相野忽然意識到這點,心情復雜。再次擡頭看向屋外夕陽時,他開始看懂那幅《哀艷》。如果錢秦沒有再次說謊,他只著重改動了楚憐的臉,沒有對構圖和色彩進行大的修改,那哀艷之意就顯得格外貼切。

被夕陽殺死的浪漫,是為哀艷。

色彩越濃重,靈魂越孤獨。相齊為什麽會把楚憐畫成那樣?是他早就隱約感覺到,楚憐從沒對任何人付出過真情嗎?

相野從不覺得孤獨是個不好的詞,他喜歡獨處,也從不寂寞。可這會兒他卻覺得有點冷,恍惚間想起這段時間他是怎麽熬過來的呢?

好像每次都是邢晝陪在旁邊。

鬼使神差的,相野拿著尤克裏裏出了房門,等他意識到自己在幹什麽時,他已經在電梯門口遇到了外出歸來的邢晝。

電梯門打開,邢晝站在裏面,相野站在外頭。

“啊……”相野有些後悔。

“怎麽了?”邢晝問。

“這個。”相野再想走也晚了,把尤克裏裏遞到他面前,硬著頭皮開口:“可以修嗎?”

邢晝驚訝於相野會主動開口要求幫助,尤其是在這種小問題上。但這是件好事,他點頭接過,頓了頓,又道:“一起嗎?”

看著邢晝的冷肅面容,相野又鬼使神差地答應了。

尤克裏裏的弦得重新去買,網購太慢,正巧附近就有一家琴行,邢晝打算帶相野去那兒。說起來,相野來了京州那麽久,除了探訪相齊的蹤跡,還沒有真正出過門。

聞月等人對邢晝要帶相野出門的事有些意外,但都很贊成,就連高冷話少的簡寒棲都說:“附近有公園。”

這是讓他們可以再去公園逛逛的意思。

出了門,相野回頭看,聞月、小熊、老樂、簡寒棲四尊門神站在門口目送他們遠去,讓相野忽然想起那個表情包——

再見了媽媽,今晚我就要遠航。

視線上移,二樓陽台上的宗眠也跟他點頭打了個招呼,懷裏抱著個搗藥罐子,搗得面無表情。

相野再次鞏固了自己的認知:緝兇處,真是個奇怪的部門。

琴行在距離民宿大約五分鐘路程的另一條街上,老板認識邢晝,聽他說要買琴弦,看了眼那琴,說:“我直接幫你換了吧,很快的。”

老板修琴的時候,相野就在琴行裏參觀。這家店中等規模,此刻店裏沒有另外的客人,顯得門庭冷落。而剛才邢晝和老板的寒暄讓相野意識到,邢晝除了緝兇處的工作,也是有生活的。

“你為什麽會加入緝兇處?”他偏過頭,認真地看著邢晝。

邢晝並不願意跟別人談論自己的過去,雖然沒什麽可遮掩的,但也沒什麽可多提的。可相野那淡色的瞳孔看起來格外清澈,他頓了頓,回答:“還記得老樂提到過的老隊長嗎?”

相野:“嗯。”

邢晝:“那是我爸。”

原來是這樣。

難怪邢晝這個半道上棄文從武的,加入緝兇處應該沒幾年,就能坐上隊長的位置。老樂說,老隊長死了,再加上邢晝那一只壞掉的眼睛,這裏面或許有什麽關聯。相野猶豫著要不要再繼續往下說,邢晝便繼續道:“我跟他相處的時間不多。我父母早年離異,他一個人過,不怎麽來看我,也從來不跟我透露工作上的事情。或許他覺得這是保護我的方式。”

既然已經開了頭,邢晝也無所謂讓相野知道全部。

“我媽因為操勞留下了病根,幾年前去世了。後來鹿野的人還是找到了我,他們希望通過我來報復我爸,他最終為保護我而死,我就順理成章地加入了緝兇處。”

短短幾句勾勒出血腥往事,邢晝的表情卻還是沒有什麽變化。相野想起他曾經說過的,緝兇處的每個人都一樣,各有各的苦痛。

或許正因為這樣,他們才格外體諒相野,甚至小心翼翼地照顧他的心情。

很快,琴修好了,兩人離開琴行。

此時已經是飯點,街邊有開著的飯館和小吃店,傳來陣陣飄香。相野不過是多看了街邊的烤玉米一眼,邢晝便以為他也要吃,很自然地過去付錢。

相野想阻攔也晚了,看著邢晝高大的身影混在一群學生和上班族裏,如此生活化的一幕,竟也毫無違和。

可決明的聲音很快又在耳麥中響起:

“各位,我有進展了。這兩天我著重排查了‘錢秦’事件中涉及到的所有視頻,終於發現一個可疑身影。這個人出現在美院附近,戴著帽子混跡人群,很小心地避過了所有攝像頭,但好巧不巧,我不光排查了監控,還去網上排查了當天圍觀路人上傳到網上的視頻。其中有個視頻裏拍到了她,我仔細把人臉放大、進行對比,你們猜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