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冬至(第2/2頁)

梁鴻落意興闌珊地“嗯”了一聲。

逐晨莫名覺得他可憐,形單影只的一個,除了師兄外,似乎同誰都聊不大來,也就跟若有、若無能跟他說上兩句話。

可惜他不大喜歡若有、若無,每回提起這兩人都有點牙癢,像是強忍著怒火,才沒當場拔劍。

說來,他的來歷至今成謎,都不知道是從什麽地方蹦出來的。入魔的那套說辭也不真實,留在朝聞的理由更是牽強。

逐晨抿了抿唇,趁他悲春傷秋之際,悄悄側過身,在手心施展了一道【鏡水】,想看看他此刻在想些什麽。

這種情緒中,想到的要麽是野心,要麽是恩仇,反正能看出點他的本意。

圓光術的鏡面出現一絲波動,隨著淺淺的漣漪,一條繁華的街道輪廓漸顯清晰。

這是一幅極為普通的畫面,普通到逐晨都有點訝異。

梁鴻落坐在一張老舊的木凳上,懷裏抱著個女娃,低著頭耐心地給她喂飯吃。

那女娃的面孔是一片模糊,穿著的衣衫也有些老舊。她只看得出兩人在笑,畫面極為溫馨,在和煦的春風暖陽中,連走動的人群都帶著一絲溫柔。

逐晨是斜著眼睛,用余光朝手心瞥視的,這動作讓她顯得有些賊眉鼠眼。梁鴻落收回心神,見她如此詭異,就用手推了一把。

“嗬。”逐晨若無其事地將手背到身上,笑道,“你有妹妹啊?”

梁鴻落眼神厲了起來:“你怎知道?”

逐晨:“……哦,看你對寥寥雲挺好的。”

梁鴻落莫名生氣,幹巴巴地丟下一句“沒有”,徑直轉身離開。

這脾氣……逐晨感慨,他上輩子一定是屬狗的。

不過因為這件事情,逐晨對梁鴻落更是沒了警惕。

一個對妹妹這樣好的人,一定也壞不到哪裏去。看他如今孑然一身,定然是遇到了什麽難事,物是人非了。

逐晨不知為何,心中總覺有些酸澀,像添了點特別的味道,不忍就這樣看他在佳節時分觸景傷情。於是主動去找商樓的管理人員,讓他們給梁鴻落留一匹做衣服的黑布,又讓人給他縫一雙合腳的鞋子。

這就是來自掌門的祝福。

給梁鴻落安排好後,她又繼續早晨的難題,迷惘不知該給風不夜送什麽東西好。

左右思索不出,她幹脆出門四處逛逛,順道將朝聞今日的雜務給處理了。

·

下午時分,太陽偏斜,開始下沉,將幹枯的樹幹與高立的巖石拉出了細長的黑影。

一位穿著老舊外袍的中年男人,禦劍停在朝聞的界碑前面。

他一手握著一支筆,一手拿著一壺酒,胸口寬敞的衣襟裏,斜出半本書來,上頭隱約寫的是【宗門記錄排行】幾個大字。

他滿頭亂發,有些不修邊幅,小小抿了口酒,圍繞著界碑走了兩圈。

這界碑真是他見過最簡陋的界碑,周圍竟然連個裝飾都沒有。別的不說,好歹要立個城門吧?甚至連牌匾與守城的修士都沒有。

他搖搖頭,將胸口的書本塞進去,順著主路往裏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