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第2/2頁)

一連三大杯,夠本啦。

幺妹佩服姐姐,她喝藥可真乖。

對,在小地精眼裏,“茶葉”這種東西就等同於藥。

黃柔小心翼翼掏出靈芝,把婆婆的意思傳達,崔建軍明白,“好嘞,你告娘,我盡量換成糧。”想到下個星期廠裏有事,他沒時間回去,又道:“車我會送去爹那兒,到時候麻煩你轉告春芽媽一聲,給我準備一床棉被。”

每房只有一床破棉被,還是幾年的老棉花和破衣裳彈的,不怎麽保暖。可石蘭省本就不產棉,這年代的棉花又是一項緊缺的戰略物資,廠裏也沒多余的。

天氣漸漸涼了,他這門房又是上不張天下不著地的,風“呼呼”的灌,賊冷。要不是實在沒辦法了,他也不會跟家裏開這口。

黃柔記下,打定主意要勸婆婆多彈兩床棉花,正準備走,友娣忽然說要尿尿——茶水灌太多啦。

現在是上班時間,崔建軍也不好走遠,把廁所位置指給她們,黃柔帶她去。幺妹就在門房等著,可她們前腳剛走,三伯後腳就被人叫走了,沒有植物陪她聊天,小地精多無聊啊,看看房子,看看板凳,看看桌子……

誒,這個桌子腿兒怎麽是裂開的呀?

其實也不算裂開,就是開了小小一條線,有即將裂開的趨勢,連縫都算不上,她是因為吃了靈芝後目力大增才“未蔔先知”噠。

幺妹湊近看了看,總覺著裏頭有點啥,是不屬於桌子腿兒的東西。她用小胖手摳那線,手指頭細,又會使巧力,沒幾下就讓她摳開一條小縫。

裏頭黑漆漆的,可有股沉沉的氣味,像什麽東西快要腐朽了。

她愈發好奇,從三伯枕頭旁的鐵盒子裏找到一根細細的長長的竹簽,竹簽上還用橡皮筋綁著個魚鉤。把簽子放下去,很快就碰到裏頭的東西,微微使點巧力,就把東西給勾出來了。

好在東西是很細很小的卷卷,能從縫裏掏出來。

哦,原來是些花花綠綠的紙,雖然她識字,但她不想看……小地精就是這麽任性。

她的樂趣在於勾,不在於看。繼續勾出更多的卷卷紙,勾完一根桌子腿兒不算,又想辦法把另外三只也檢查一遍……噢,可惜都沒東西啦。

然後,把卷卷紙並排放在桌子上,一定要擺放得整整齊齊的,不能哪兒缺個口,哪兒冒個尖兒,不然心裏會不那麽舒服。

於是,黃柔進門,看見的就是……嗯,她閨女正強迫症發作,橫擺豎擺要對稱,距離要均等的折騰。

可等看清被她“折騰”的東西時,黃柔覺著自己眼花了,這怎麽那麽像錢啊?不是一毛兩毛一塊兩塊,是大團結啊!都用橡皮筋緊緊的箍著呢!

她忙打開皮筋,還真是大團結啊!

而且不止一張,一,二,三……一卷裏頭有十張,最外面那張看起來特舊,但裏頭幾層都是新的,箍得特緊,體積也特小。

她趕緊數了數,這樣的“卷卷紙”居然有整整十八個!!

幺妹撿到一千八百塊現金!!黃柔心口砰砰直跳,她相信,她真的相信閨女就是個小福星了,這走哪兒撿哪兒她還真神了。

幺妹這才有時間跟著看,哦,原來是老爺爺買翡翠蘭時候見過的錢啊,她也不知道“拾圓”是什麽概念,“媽媽,這能買大白兔嗎?”

黃柔可不敢隨便答應,這孩子軸著呢,先問:“你從哪兒撿來的?”

幺妹指指桌子腿兒。

很明顯,這是有人塞進去的,不比在馬路邊撿到,一個無主,一個有主。黃柔冷靜下來,崔建軍回來後趕緊問是不是他哪個同事的,好還給人家。

“不可能,這桌子我昨晚才換的,以前那張壞了。”這是剛從後勤處擡來的舊桌子,從昨晚到現在只有他一個人用過。當時老張倒是讓他擡張新的,可他覺著自己一門衛,又不是做辦公室的領導,用新的浪費。

桌椅板凳屬於廠裏的固定資產,每年登記造冊的,即使毀壞也得報損處理。而為了方便查驗登記,每張桌子下面都會有紅油漆寫的編號,對應職工的工號。

崔建軍翻過來一看——一共是四位數,前三位已經斑駁得看不清了,只有最後一位是“1”。

“知道是誰不?”

崔建軍搖頭,後勤的物件大多都是從市裏總廠、一分廠、二分廠運來的,那麽多工人那麽多桌子,編號帶“1”的也有幾百張,他還真不知道。

一千八百塊不是小數目,也不是屬於他們該得的錢,他們不能貪,兩個大人當機立斷,報領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