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情意綿長(第2/2頁)

卡斯泰樞機想說些什麽,最後還是什麽也沒說。

他感到了不寒而栗的意味。

卡斯泰曾是聖特勒夫斯二世的追隨者,在教皇還只是路維斯樞機並被逐出聖城的時候,是卡斯泰在教會中竭盡全力維持住他的影響。如果沒有卡斯泰,就算路維斯樞機得到羅蘭女王的幫助,也不能這麽順利地在教皇選舉中取得勝利。聖特勒夫斯二世是位篤信著——卡斯泰樞機從不懷疑這點。

他一直堅信,聖特勒夫斯二世能夠為了讓教會回歸聖潔獻出一切。

直到現在,他也如此相信,只是這份相信已經帶上了可怖的味道。他悚然地發覺,聖特勒夫斯二世的狂熱正在驅使他,漸漸地變成了一名精神王國的暴君。作為“路維斯樞機”時總總值得贊美的執著品質,在成為“聖特勒夫斯二世”之後,已經變成了十足危險的□□。

聖特勒夫斯二世正試圖讓所有人置身到他用那些廢紙舊經搭起的思想框架裏,要把每個人的意志都塑造得一般無二。

多危險啊!

“聖潔”是件好事,但是不顧古今教義之間的巨大差異,妄圖使世界重回舊日不合身框架的人,都是徹頭徹底的異想天開。

卡斯泰樞機不得不懷疑起當初羅蘭女王派人護送路維斯樞機回到聖城,到底意欲何為。

她是否也看到了這一點?

在一個早已墮落腐朽的地方,送來一位力求是它立刻重歸“聖潔”,並且不惜為此采用種種暴力手段的專制主宰,值得是件好事嗎?

不見得。

漫長的沉默之後,卡斯泰樞機匯報了另外一件事:

“根據間諜傳回來的信息,羅蘭的艦隊已經抵達可希米亞港。”

“他們要出發了。”

…………………………

可希米亞港。

在確定了由道爾頓和海因裏希聯合出任陸軍統帥,阿比蓋爾出任海軍統帥之後,羅蘭和魯特的年輕統治者結束了短暫且難得的相會。聯盟行動領導權的“二元”化,早已暗示了雙王不會讓自己的權威屈從於另一方。

奧爾西斯朝西北出發,魯特的艦隊和軍隊聚集在魯特帝國南部一個名為“古爾圖”的港口,而阿黛爾朝西南出發,趕往艦隊和陸軍聚集的可希米亞港。

作為陸軍統帥之一,道爾頓提前一步來到這裏,負責軍隊的組織。

“我說老大,”副官跟著道爾頓檢查軍隊的彈藥,一邊走一邊嘀嘀咕咕,“您怎麽能真的先走了呢?白白把陪同女王行動的時間讓給了海因裏希那個家夥……”

副官一張臉寫滿了“您到底會不會追女孩子”幾個字,和直接說出來也沒什麽兩樣了。

道爾頓帶著冷風向前走,將一門膛口不合格的大炮記了下來。

副官回頭看了眼其他的親衛,看到他們瘋狂朝自己打手勢,擠眼睛,示意他千萬要努力。

他們的頂頭上司從離開貝爾萊德城起,一張臉就冷得像是用生鐵鑄的。仔細看看,那朵幾乎隨時都戴在他肩膀上的黃金玫瑰也不見了。沒聽說女王收回賜予道爾頓王室附庸家族的事,而道爾頓雖然一張臉比鐵還冷,但該做的事做得一絲不苟,看樣子也沒有想要易旗改轍的意思……

綜上所述,眾人大膽地猜測:

他們以往沒有任何感情經歷的長官,是不是和女王吵架了?

這群怕死推別人趟雷的家夥。

副官一邊在肚子裏破口大罵,一邊不得不勇敢無畏地試探:“您是不是和女王陛下吵架了?”

道爾頓忽然停下了腳步,瞥了副官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說:“我哪敢?”

“唉喲喲!!!”副官看他這樣子,幾乎要急得跳腳了,“哪有您這麽追心上人的啊?您還把陛下送您的黃金玫瑰摘了——以前她給您一朵會凋謝的玫瑰,您都要千方百計保存起來,這回永不凋謝的黃金玫瑰您怎麽說摘就摘了?您就不會在陛下面前說些好的嗎?”

黑發軍官的唇角一下子拉了下來,一言不發繼續向前走。

副官還在絮絮叨叨地,膽子大到甚至在建議他去多背背詩集,別總是在女王面前說讓人不高興的話。

道爾頓單手插在口袋裏,觸碰著那朵摘下來的黃金玫瑰。

在她面前,他就好像變成了難以控制自己的傻子,記不起自己先前準備好的所有言辭,腦海空空蕩蕩,思緒和語言之間隔了千萬重山,永遠找不到合適的字眼。

背再多情意綿長的詩,又有什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