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放不下的面子

對於勞倫斯芬克和愛德華約翰遜來說,這是一場不尋常的慶功會。

一般這樣帶有午宴性質的慶功會,所謂的“宴”,只是附帶的。

實際上,對他們倆來說,在他們參與的所有和“吃”有關的聚會中,不管是早餐會,還是相對隨便些的午宴,或者是最隆重的晚宴,“吃”,總不是重點。

對他們來說,很多時候,重點不在於你吃了什麽,吃了多少,而在於你只是“吃了”。

這種略帶對食物的“不尊重”態度,是他們這樣的上流人士的通病,這樣的矜持與不同,可以說也是他們這樣的上流社會人物的一種標志。

就像那些打扮考究的女士們,一定會和打嗝,或者是另一種通氣方式無緣一樣,對他們這樣的上流社會人士來說,像饑餓這樣的需要,是一件不光彩的事。

可是你看看現在,認認真真的在吃的人,還少嗎?

雖然餐廳提供的各種美食,不但看起來就非常吸引,聞起來也非常香,吃起來則更是棒,但只端著一杯酒的兩位金融大佬,看著那些拿著一個小碟,還笨拙的拿著一雙筷子,一邊吃,一邊跟人交流的家夥,你們也不怕發生點什麽安全事故?

更別說,還真有人正兒八經的坐下來開吃。

這其中,又以他們關注的重點,同時也是慶功會中心人物的馮一平為代表。

他身邊跟著矽谷的那一幫人,占著旁邊的一張桌子,坐著邊吃邊聊,笑逐顏開的好不輕松。

甚至看起來,他們好像還在認真的品評菜品的好壞?

還讓他們兩位有些不能接受的,是他們笑聲。

都說笑是人際關系的潤滑劑,可以讓人們更加和諧自然的相處,但對勞倫斯芬克和愛德華約翰遜而言,則完全不是這麽回事。

他們始終將在這樣場合的縱聲大笑,視為言辭窘迫的一種表現。

他們始終牢記一條規則,那就是,“人們只看到過一名紳士微笑的表情,卻從未曾聽到過他的放聲大笑。”

在實在無法抑制自己笑聲的時候——比如在聽到佩洛西對現任總統辛辣的評價的時候,他們會盡可能地讓人誤以為,那是由於慢性支氣管炎,或者是冬天的傷風感冒而發出的咳嗽聲。

但現在你聽聽吧,“呵呵呵”“哈哈哈”甚至還有“咯咯咯”“科科科”……

從稍微還掩飾點的小聲的,到毫不掩飾的大聲的、暢快的笑聲,一直就不絕於耳。

芬克和約翰遜他們相信,就是自家清潔工,在終於難得的得到一份貴重的聖誕節禮物時,表現也會比在場的這些人要好很多。

看,那邊還經常有人從身後拍人的肩膀——這樣打招呼的方式,我們有多長時間沒有見過了?

看著他們那比手劃腳的交談,不禁讓人懷疑,他們那是不是在比劃自己遊艇的長度,或者是賽車發動機的功率。

勞倫斯芬克和愛德華約翰遜,已經皺眉對視了幾次,呵呵,這就是西部!

這就是矽谷!

也是,對這些出席這樣的場合,連西裝都不穿,甚至不少還只穿件T恤的家夥們來說,你怎麽還能指望他們會有得體的表現?

畢竟是乍富起來的人啊。

所以,他們又再一次有些為難,難道真要在這樣的場合,當著這麽一群人的面,去給馮一平當面表達歉意?

盡管對芬克和約翰遜來說,偽善就是他們圈子的通行證,偽善是他們最忠實的同盟者和最真摯的朋友,沒有偽善,他們根本就不出門。

所以,類似道歉這樣的事,他們早就不是第一次做。

因為說實話,很多時候,連他們自己事後都記不起來在很多場合發表的言論,因為那些言論,從來不是走心的。

盡管對芬克和約翰遜來說,唯一重要的,就是錢,為了錢,操守、規則……甚至是人格,他們都無所謂。

但是,當著這麽大一群穿著T恤和其它便裝的矽谷人,去給那位矽谷新貴的代表之一,從開始到現在,壓根就沒有正眼看過他們的馮一平道歉,他們真心有些抗拒。

哪怕是他們在說那些違心的話時,可以把注意力集中在馮一平的錢包上,哪怕馮一平的錢包,格外的厚實,他們發現,還是很難做到這一點。

原來面子這個東西,你要或者不要的,它其實都在那裏啊!

……

馮一平確實沒有絲毫沒有顧及到其實很顯眼的那兩位。

在一眾打扮隨意或者至少表現輕松的人當中,那兩位西裝革履而且一臉的生人勿近的淺笑的老先生,真的和鶴立雞群一樣明顯。

但誰讓主動權目前在自己手中呢?

你不主動過來找我,還指望我搭理你?

何況,他現在確實有太多的人需要應酬。

雖然之前在會場,總是魯賓和康明斯他們頂在前面,但與會的人誰不知道,他才是關鍵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