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耳標

MPV的車廂裏臭哄哄的,彌漫著犬類排泄物的味道,車廂地板上倒臥著至少四五條狗,全都用尼龍捆紮帶綁住前肢和後肢,戴著狗專用的口套防止它們亂叫亂咬。

寧藍的薩摩耶團團那一身的白毛都變成了灰毛,臟得不成樣子,身體非常虛弱,如果再晚來一天肯定活不成了。它見到主人的面孔,掙紮著擡起頭,隨即又無力地倒下。

張子安注意到這輛車經過了一些粗陋的改裝,地板上加裝了一個鐵扣環,扣環上套著皮質挽手,這可能是在套大狗時為免自己被拖下車而固定身體用的,套小狗的話就用不著了。

寧藍哭著沖進車廂,把團團抱在懷裏,顫抖著去解它的綁繩和口套,越著急卻越解不開。尼龍捆紮帶一旦捆住之後就不可能解開了,張子安的鑰匙扣上帶有一把小型的多功能瑞士軍刀,幫她把捆紮帶和口套的繩子割斷。

三人組的套狗團夥剛才沒系安全帶,在撞擊中被震得頭昏腦漲,趴在地上半晌起不來。張子安一看車裏還有多余的尼龍捆紮帶,便讓學生們把這三人的雙手反綁,防止他們暴起傷人。

不止一個人用手機把剛才的過程拍成了視頻,試圖開車撞人然後潛逃的證據確鑿,想賴也賴不了。

車內狹窄,兩個比較強壯的男同學幫寧藍把團團從車裏抱出來,她一邊抽泣一邊給父母打電話,告訴他們團團找到了,但是狀態不好,需要盡快得到治療。

張子安也拿起手機,把剛才發生的事打電話告訴孫曉夢,他注意到車廂裏還躺著幾條別的狗,半死不活的,便把照片拍下來發給孫曉夢,讓李姓和錢姓顧客過來認領。

寧藍和張子安掛斷電話後,孫曉夢又給寧藍打電話,告訴寧藍一些必要的急救措施,她馬上匯同李姓和錢姓顧客往這邊趕。

雖然已經報警了,但為了保險起見,張子安又給盛科打了個電話,簡單地告訴他這裏的情況,請他跟110巡警提前打個招呼。

在他打電話的時候,戰天像是發現什麽東西一樣,悄悄地跳進車廂裏,低頭用鼻子拱了拱一條倒臥的狗。

這也是一條德牧,不過看上去年紀很大了,牙齒磨損嚴重,眼眸半閉,倒臥在車廂裏奄奄一息,幾乎只剩下出的氣了。

“汪汪!”

戰天跳下車,搖著尾巴來到正在打電話的張子安旁邊,焦急地轉來轉去,還不停地吠叫,像是在提醒他一些事情。

張子安注意到戰天的異常,請盛科稍等一下,先別掛電話,這邊可能發生了新情況。

“怎麽了,戰天?”他問道。

戰天望望他,又望向車廂裏那條倒臥的德牧。

張子安以眼神向飛瑪斯詢問,飛瑪斯跳進車,觀察了一下那條垂死的德牧,向張子安搖頭,表示不清楚。

戰天更加焦急,把嘴一張,叼住張子安的褲角往車上拽他。

他鉆進車廂蹲下來,檢查了一下這條德牧,雖然依然不清楚戰天發生了什麽,還是先把綁住它的捆紮帶和口套繩割斷,讓它能輕松一些。

戰天嗚咽一聲,伸出一支前爪撥拉一下這條德牧的耳朵。

張子安捏了捏它的耳朵,手指尖傳來輕微起伏的觸感,他趕忙把它耳朵上的短絨毛撥開,絨毛下赫然露出一長串數字。

“這是……耳標?”

平時很少見到有狗帶耳標的,一般帶耳標的都是種犬、賽級犬以及……警犬。

這條德牧品相一般,怎麽看也不像是種犬和賽級犬,難道它也是一條退役警犬?

張子安把這串以156開頭的編號拍下來,發給警犬養老院的付濤求證。

付濤很快回復了,證實了他的猜測,並說明我國在2012年以前都是用耳標給警犬作標記,相當於警犬的身份證,但是因為打耳標的過程類似於紋身,比較疼,2012年以後逐漸開始用埋入脖頸部位的芯片取代耳標,因此帶耳標的警犬都是年紀比較大的。

張子安明白了,他向戰天問道:“你認識這條警犬麽?是你的朋友麽?……還是你的親人?”

戰天當然無法回答,它嗚咽著用嘴拱拱這條奄奄一息的退伍警犬,想讓它站起來。

張子安一直以為戰天是追蹤著套狗團夥的氣味來到這裏的,也許他猜錯了,其實它是在追蹤昔日親友的氣味……

他從老楊和付濤那裏知道個人是可以申請領養退伍警犬的,雖然門檻比較高,但確實是可以的,比如他領養戰天就是如此。

既然他可以領養,其他人也可以,這條德牧可能就是其他人領養的一條警犬,在跟著主人出門遛彎時被這三人團夥給套走了——戰天險些也被套走,若非它還年輕,身手依舊靈活,恐怕此時也跟這條德牧一起躺在車廂裏了。

想到這裏,他拿起手機問道:“盛隊長,你還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