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片刻的溫存

一家三口沒有生氣,跟張子安說笑了幾句,還請他為他們照了幾張全家的合影,便先行離開。他們心中也許會有疑問,為什麽這個中國人會在李小龍的蠟像面前逗留這麽久的時間?果然是因為中國人都有功夫情結?

老茶專注地盯著李小龍的蠟像,眼睛一眨不眨,良久之後才移開了目光,深深地長嘆一聲,說道:“子安,夠了,謝謝你。”

“茶老爺子,咱們不著急,您可以多看一會兒。”張子安真心實意地說道。

老茶搖頭說道:“逝者如斯夫。”

“好吧,那咱們繼續逛。”張子安沒有勉強。老茶與星海不同,它足夠成熟,閱歷也足夠深,它的心結只能由它自己來解開。

沒走多遠,一直繃著臉意興闌珊的菲娜突然一怔,愣愣地注視著前方一尊華麗的蠟像。

它的反應也在張子安的意料之中,因為那是伊麗莎白·泰勒所飾演的《埃及艷後》。

菲娜曾經評價過她很醜,雖然不知道是真心還是假意,又或者只是傲嬌——張子安更傾向於這是它不喜歡別人來飾演自己曾經的主人。

不過嘛,現代與古代的審美觀肯定是不同的,而且2000年來,人的樣貌由於不斷的混血也在發生著改變。真正的克利奧帕特拉七世是希臘後裔,而伊麗莎白·泰勒帶有四分之一的印第安血統,菲娜看不順眼倒也正常。

盡管如此,耗資4400萬美元,考慮到通貨膨脹因素,投資額名列影史第一的這部鴻篇巨制在背景考究方面是無可挑剔的,搜集了能搜集到的一切古埃及資料,並在電影裏加以精準的還原,除了埃及艷後本人以外,其他方面應該是非常接近於真實的古埃及。

伊麗莎白·泰勒,或者說是克利奧帕特拉七世,穿著一身合體的純黑色長袍,斜倚在紅色天鵝絨的軟榻上,眉目含笑凝視著前方。她的姿勢非常有女人味,展現優美的S型曲線,黃金的臂環、手鐲和發辮墜飾又給她增添了華貴與典雅。

在她的身後,2000年前的星夜,奢華的皇家平底帆船揚帆蕩漿,暢遊於尼羅河中,忙碌的士兵和奴隸們盡心竭力地服侍女王陛下。

更遠處,一輪明月照千古。

潔白的金字塔靜立於月光中,無論明月還是金字塔,千百年來都未曾改變。

她在看什麽?

像法老王一樣俯瞰著廣袤的神國?

像妻子一樣等待著得勝歸來的凱撒或安東尼?

像母親一樣期盼著子女的長大?

像預言者一樣坦然面對死亡的命運?

又或者,她是在遙望遠方的布巴斯提斯貝斯特神宮,思念著獨處深宮的大神官?

老茶看見菲娜的異狀,疑惑地想問什麽,但被張子安擡手阻止了。雪獅子想湊到菲娜的身邊,被他橫身攔住了。這是他第一次阻止老茶說話,因為現在並非詢問的時機,菲娜的脾氣可不像老茶那麽好,它此時一定不想被任何人或事打擾,即使是老茶,即使是雪獅子。

菲娜僵立在原地,比剛才的星海還要躊躇不前。它瞪大眼睛迎上她的目光,嘴巴無聲地一張一合,像是在訴說什麽,又像是在詢問什麽。

這就是張子安選擇來蠟像館遊覽的另一個理由,因為這裏不僅有李小龍的蠟像,還有埃及艷後的蠟像——哪怕僅僅是一位埃及艷後的扮演者。

在飛機上,當菲娜問及何時才會飛過黑土地時,他便留上了意,如果暫時無法去埃及,那就讓伊麗莎白·泰勒的蠟像帶給它稍許的慰藉吧。

菲娜跟星海不同,它擁有強大的意志,不需要張子安的鼓勵,在最初的恍惚之後,便認出這並非埃及艷後本人,只是一位它曾經見過的扮演者。

它邁開腿,向她走了過去,走得很慢,也很小心,像是怕動作太大會驚醒這場幻夢。

張子安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和說話聲,回頭一看,後面走來一對年輕的情侶,手裏拿著相機,看樣子似乎是要去與埃及艷後的蠟像合影留念。

他當機立斷,不等他們靠近便迎過去拉住他們,嬉皮笑臉地說道:“你們好,我是大FFF團駐奇緣寵物店的特派員,請問能借個火嗎?”

張子安是故意用中文說的這些話,而這對外國情侶顯然是聽得一臉懵逼,不懂他在說什麽——別說他們不懂,張子安自己都不懂,只是一見到年輕情侶,他胸中就騰起熊熊燃燒的使命感……

年輕情侶比劃著手勢,指了指耳朵,擺擺手,示意他們聽不懂中文。

張子安明知他們的意思,依然表演著他最擅長的裝傻充愣。他拿著一份旅遊地圖讓他們看,在地圖上胡亂指點,裝作問路的樣子,各種胡攪蠻纏,就是不放他們過去。

這對年輕情侶臉皮比較薄,同時也比較熱心,即使聽不懂張子安在說什麽,還是比手劃腳地為他指路。張子安一會兒瞪大眼睛裝作恍然大悟,一會兒皺緊眉頭表示迷惑不解,心裏覺得全天下的導演和制片人都瞎了,如果找他來拍電影,興許也能拿個奧斯卡影帝……